手機接到江云騏的電話,他的聲音像剛跑完 800 米,興奮中帶著喘息:
「姐姐,北京好冷啊,你家住哪,快發給我!」
緊繃的心,突然在這一刻無處安放。
沒多久,江云騏便出現在了我家樓下,他站在白雪芳菲中,穿著一件灰色毛衣外套,笑著向我敞開雙臂,我開心地奔向我的暖寶寶。
我抬頭,他低頭,從善如流。
「姐姐,我們這也算在一起白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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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頂著大雪一起去了故宮,朱墻碧瓦,白雪紅梅,美得無以言表。
我帶著江云騏去了潭柘寺上香,他說他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結果小屁孩卻比誰都虔誠,我忍不住嘲笑他,他卻說「有個秘密跟佛祖說」。
「什麼秘密?」
「不告訴你。」
他好似是感應到了什麼,「姐姐,你還回去嗎?」
我忍著即將決堤的情緒,笑著說:
「回啊,又要跨年了,我還想去看煙火。」
臨行前,我們一起去后海吹了吹風,在燈紅酒綠的酒吧一條街,我們選擇了一個清吧進去,一人一杯雞尾酒對飲。
酒吧歌手唱著那年特別火的一首歌《紙短情長》。
「怎麼會愛上了他,
并決定跟他回家。
放棄了我的所有我的一切無所謂,
紙短情長啊訴不完當時年少,
我的故事都是關于你啊。」
聽著聽著就紅了眼眶,江云騏深邃的眼眸望著我,我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也知道,我在想什麼。
只是誰都沒有點破。
「想聽歌嗎?」江云騏啞著嗓子問我。
「你唱嗎?」
「嗯,唱給你聽。」
「好。」
舞臺的聚光燈打在他的身上,他懷抱吉他,輕撫琴弦,溫柔地說:「這首歌,送給我的女孩,愿她一切都好。
」
他唱的是《Roses and Gold》 ,一首冷門的歌曲。
他輕緩而帶著磁性的聲音緩緩溢出,猶如清晨的風吹在山間,猶如枝葉的露珠滴落在清泉,猶如山谷的蒲公英吹散在天地。
他穿過擁擠的人群,在我耳邊對我說:
「姐姐,我好像栽你身上了,我想和你有以后。」
我沒有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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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返程看了跨年的海上煙火,我們牽手走在海邊,夜色旖旎,不知哪里響起了一首粵語歌曲,是陳百強的《偏偏喜歡你》,聽著聽著我便紅了眼,想起江云騏說的那句「我想和你有以后」。
我們還有以后嗎?江云騏,姐姐好像要跟你說再見了呢。
零點的鐘聲敲響,他依舊問我:
「姐姐,膩了嗎?」
我說:「沒有。」
他照舊問:「那再續三個月的?」
我望著少年清澈的眸子,笑笑說:
「不了,云騏,該及時止損了。」
以前一直不明白為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夠在一起,后來才知道。
因為,很多人,都是在戴著鐐銬起舞。
那天他紅著眼對我說:「我一想到你以后要喊別的男人老公就特別難受,你喊我一聲好不好?」
隱忍了一晚上的情緒終于在此刻崩潰了。
「姐姐,我們不分開好不好?」
「你再等等我,我以后會有很多很多錢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喜歡的人肯定是最好的。
「云騏,別去送我,我討厭離別。」
這場買定離手的豪賭,像一個不心動挑戰。
雖然及時止損,但我知道,我早就輸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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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云騏也真的沒有來送我,我等到最后一分鐘進去機場安檢,回頭看依舊都是行色匆匆的陌生人。
飛機起飛了,城市變得越來越小,我刪掉了所有的聯系方式。
失戀真的難受,我暗暗想,這樣的分別,這輩子都不要經歷第二次了。
我去把頭發燙了,我媽說這叫從頭做人。
后來我又去蹦極了,沒錯,一個去游樂場只敢坐旋轉木馬的人去蹦極,我一定是瘋了,在從云端墜入深淵時我哭著大喊著他的名字。
我要開始自己的生活了,不能再叛逆了,工作忙忙碌碌,生活沒有太開心的事,也沒有太難過的事。
28 歲的跨年,我看著電視機里無聊的晚會,打開窗戶對著天空的月亮說了句「新年快樂」。
我的城市禁燃,好懷念那些年的海邊煙花。
我養了一只叫鋼蛋的狗和一只叫鐵錘的貓。
那年,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人,他會陪我哭陪我笑陪我鬧,聽我講我們的故事,和你一樣好,當然,沒有你好看。
北京的第一場雪的時候,他向我求婚了。
江云騏,姐姐要嫁給別人嘍。
番外
我做了一個夢,夢到我的婚禮,我穿著長紗緩緩入場,主持人問我最想對新郎說的三個字是什麼,我終究是沒有說出口,最后只是說了句「謝謝你」。
醒來后,我去后海吹了吹風,那家清吧不在了,你穿越人群擁抱我,跟我說我想跟我有以后,仿佛還是昨天。
路邊有個流浪歌手唱著《從前說》。
「后來我身邊有他,身后有家,
但我只想問你一句,你,愛過嗎?
從前對媽媽說謊,
翻山越嶺只為能與你擁抱一場,
幻想,披上紅妝。
后來你娶了理想,我嫁給了戶對門當。」
那一瞬間,我有了答案,我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
」
紀明兮畢業了,她給我發來她的畢業視頻。
有個女孩紅著臉去和江云騏表白:「江云騏,你有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