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梁槍殺了不少村民,刀疤臉手上也沾了人命,他殺了張韓。
所以他們會被判死刑是肯定的。
其他兩個同伙算是從犯,應該會判得輕一些。
至于村子里的人,買賣婦女都是有罪的,但是牽扯太廣,人也太多。
所以最后警察把所有的婦女都送回了家,與家里人團聚,而她們的丈夫,或者說人販子的買方,都被判了刑。
后來刀疤臉他們又供出來幾個村落,都一一處理了。
師兄說我們無法禁止所有的人口買賣,但是知道了一例,就要徹查到底。
我又回了一趟村子,將張韓的尸體領了出來。
是領了出來。
讓她自己走了出來。
活著逃不掉,而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死后也自己走出來。
這樣,也算是自己逃出來了吧。
以前我被她看著的時候,聽她說過她的家鄉,所以我把她帶了回去。
她的家人我已經找不到了,就找了個風水好的地方把她安葬了。
17
折騰了一番,我又回了學校,安心上課,課余時間就繼續在超市兼職。
那天,一個農民工模樣的男人攔住一個女孩,問她能不能幫幫他剛來生理期的孩子。
女孩沒有猶豫就答應了下來。
我站起身,攔住了女孩。
我將衛生巾塞給大叔,臉上掛著笑:
「生理期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弄到褲子上并不丟人,也不會死,從女廁所出來到門口拿個衛生巾的工夫也并不會血崩而死,所以她不能幫你。」
女孩甩開我的手:「你怎麼這麼沒有愛心啊,女生就應該幫助女生。」
我沒顧她的冷嘲熱諷,還是緊緊拉住了她。
大叔聽了我的話,也沒有繼續堅持,而是拿著衛生巾走了。
我看向女孩:「你善良固然沒錯,可是切記,你的安全遠比你幫助別人獲得的快樂更重要。」
我不知道她明不明白這句話,可是這句話,卻是我用幾個月的被拐經歷換來的。
[番外]
我是張韓,一個被人販子拐走的無辜少女。
我二十歲第一次來到大城市,還帶著對大城市的向往。
我就是在那時候遇上了改變我命運的人,他叫陸伯山,可是我沒想到,他成了我這一生最大的坎坷。
他從認識我就瘋狂地追求我,甚至為了我和別人產生了爭執,最后他臉上被人砍了一刀,而對方直接被他砍死。
那時我天真地以為他愛我。
后來我才知道,他和那個人本來就是死對頭,只不過是因為他有些把柄在別人手里,所以才下了死手。
可是我那時被蒙在鼓里,什麼都不知道。
陸伯山因此坐了牢,而我等了他幾年。
出獄后,他說要干票大的,賺夠了錢娶我就金盆洗手。
我同意了,并且說要幫他。
他說要物色幾個好看的少女,賣去山村。
他物色了好久都說沒有找到合適的,那時我還不知道,他早就動了將我賣掉的念頭。
后來他哄騙我先去村里踩踩點,看看有沒有需要買女人的地方。
他帶我進山后,就各種詢問,終于找到一家愿意出大價錢的。
那天晚上,我按照慣例給陸伯山鋪好了床,等著和他一起入睡。
可是睡到半夜,陸伯山早已不見,只留下屋主人,在撕扯我的衣服。
我不停地掙扎,我越掙扎他越生氣,后來直接破口大罵起來:
「臭娘們,那男的早就不要你了,他已經把你賣給我了。」
我這才知道,在他眼里,我根本就是一個獵物罷了。
還是一個心甘情愿上鉤的獵物。
他其實早就有家庭,有兒子。
而他的妻子,被他賣掉了。
我不相信他會這樣對我,想找陸伯山找個說法,也不想就此跟了這個陌生男人。
我與他發生了爭斗,我用花瓶意外砸死了他。
殺了人之后,我非常害怕,連夜逃了出去。
后來,我給陸伯山打電話,哭著和他說我殺了人,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許久才開口:「我去接你吧,以后你就繼續幫我吧。」
后來,我就一直跟著他,唯一的作用就是看著那些剛拐來的女孩,防止她逃跑,偶爾也做做思想工作。
我看著一個個鮮活的女孩,逐漸變成瘋魔的樣子,再也沒有往日的神采,就像如今的我一樣。
我曾經想過要離開,可是他一直拿我殺了人這件事威脅我。
我害怕,就繼續幫他做事。
直到那天,他抓了一個女孩。
她長得很漂亮,膽子也很大。
就算是在手腳都被綁著的時候也沒有哭鬧,甚至說出幫她找個帥點的男人這種話。
我知道,越是淡定的女人,越是聰明。
我知道她早晚會跑的。
可是陸伯山也同樣知道這個道理。
我開始給他做思想工作,一直說著她是真心不想跑,因為她沒那個膽量。
直到我們留宿在第一個村子時,她站在院里,把村子四周都看了個遍。
我知道她打算動身了,所以在她騙我說肚子疼的時候,我假裝相信了。
我希望她能跑掉,雖然我知道她跑了我會很慘,但是我還是希望。
她拿起磚頭,打在我的頭上。
大約是她害怕,打得很輕,甚至只破了個小口子。
可是我還是蹲下來捂住了腦袋。
她跑了。
我只能給她三分鐘的時間,三分鐘已經是我的極限了。
我頭上的傷口還不夠明顯,所以我直接抄起地上的磚頭,重重地砸在頭頂。
可真疼啊。
陸伯山知道她跑了之后,很生氣。
他帶了很多村民,往山上找她。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非要往陸伯山埋尸體的地方跑。
后來,直到我看到那些站起來的尸體的時候,終于明白了。
她不是個普通的女孩,所以她才能在被抓的時候那麼淡定。
她借著尸體纏住陸伯山跑了。
但是她跑不掉的。
這山太深了。
我不知道最后她的結局,但是似乎只能這樣了。
再見到她,是在另一個村子里。
我們帶了兩個女孩又進了村子,就是我那個差點被賣掉的村子。
她穿得很漂亮,是新娘子。
我知道,她是被陸伯山賣過來的,終究她還是沒能跑掉。
她又一次操控著尸體。
快三個月不見,她的技術精進不少,尸體很明顯變得靈活了。
可是她終究是肉眼凡胎,怎麼能抵得過有槍的陸梁呢。
她被槍擊中了小腿,怕是跑不掉了。
就像我一樣。
永遠也跑不掉了。
陸伯山這次終于怒了,拿起砍刀想直接殺死她。
在最后一刻,還好我來得及,我擋住了那一擊。
不只為了救她,也是為了救我自己。
那個死了很多年,已經忘記掙扎了的我自己。
我用最后一絲力氣告訴她,抑或是求她:
「我逃不掉了,你要出去。」
帶著我的那一份希望,出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