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眼里壓抑著腥風血雨:「我們被條子害成了什麼樣子,你怎麼能?!
「你怎麼敢?!」
我反唇相譏:「林野,我他媽的愿意稀罕哪個就稀罕哪個,你管得著嗎?!」
「好。
「我管不著。」
他輕笑一聲,突然驢唇不對馬嘴道:「你喜歡看戲嗎?」
我一愣:「什麼?」
「你知不知道,碰上手藝好的,人可以被生生割上三千刀都不死?」
林野明明眼角彎著,說出的話卻讓我不寒而栗。
「正好,我就學過這門兒手藝,只不過我學藝不精,恐怕要讓你的小相好受罪了。」
說著,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刀,站起身來沖著賀烜走去。
就在他的刀貼上賀烜的那一剎,我在他背后冷聲道:
「再動一下,我就打死你。」
林野驚訝地回過神來看著我手里的槍,詫異道:「你哪弄來的?」
他的手下齊刷刷掉轉槍頭對準了我。
我沒有說話,林野挑了挑眉:「尹蘭,看來這些年在里面,你確實蠢了不少。」
「你不會以為打死我,你們就能出得去吧?」
我朝他身后使了個眼色,他的二把手褚山默默掉轉了槍口,身后的一干人都跟著用槍對準了林野。
「那現在呢?」我低聲道。
這些天雖然林野把我看得很嚴,我卻也沒有閑著。
他大概是這些年順風順水,得意忘形了。
他已經忘了我尹蘭在金三角意味著什麼。
林野說我曾經想成為金三角的地下皇帝,事實上他錯了。
我本就是金三角的皇帝。
林野臉上的笑意慢慢退去,變得嚴肅起來。
片刻后,他開口道:「不愧是蘭姐,我不該以為這些年磨滅了你的野性。
「果然,老虎是不能被圈禁的,不然就會被反噬。
」
「少說廢話。」我面無表情。
「不想死的話,讓我們走。」
林野沒說話。
我握著槍的手一片黏膩,我知道林野還有隱藏的勢力,我現在和他最多五五分。他要是鐵了心地要和我剛到底,我們只怕不能囫圇地走出金三角。
就在這時,窗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直升機螺旋槳的呼嘯聲。
隨后槍炮齊鳴,噠噠噠的機關槍開始掃射。
林野面色一變,二十幾個穿著迷彩服的雇傭兵一腳踹開了大門,朝著賀烜嘰里呱啦地說了幾句我聽不懂的外語。
賀烜慢慢站起身來,看向林野。
他們兩個身量差不多,兩個很強勢的男人彼此對視,賀烜看也沒看手里的刀,簡單粗暴道:
「放尹蘭走,不然你死。」
裝備精良的雇傭兵兵力不是土槍土炮的金三角地頭蛇所能抵抗的,林野面色鐵青,咬著牙一聲不吭。
賀烜朝我伸出手:「來。」
我一只手持槍對準林野的頭,一只手搭在了賀烜手上。
林野眼里閃過一絲冷厲,沒有出聲。
他似乎完全被壓制在了下風,沒有反抗的資本了。
就在我們要踏出門去的一瞬間,他終于開口了。
林野聲音嘶啞:「尹蘭,你又要拋棄我了。」
我回過頭去,目眥欲裂。
林野一把扯開外套,身上綁的居然全部都是炸藥!
他居然瘋到這種地步,隨身綁著這麼多炸藥!
林野沖我笑了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死,你也要和我死在一起!」
說著,他按下了手里的引爆器。
……
轟!
意識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賀烜撲到了我身上。
然后耀眼的火光充斥了我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
我眼前一黑。
12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在醫院了。
我迷茫地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天花板,鼻腔里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意識逐漸清醒,我猛地坐了起來,一把掀開了身上的被子。
「賀烜!」
那樣劇烈的爆炸,賀烜為我抵擋了大部分的沖擊,他怎麼樣了?!
我頭上還裹著紗布,后知后覺地感覺到劇痛,手上插著的針也被扯掉,血珠兒冒了出來,我卻毫不在意。
「干什麼啊,你傷得很重,趕緊躺下!」
小護士皺著眉把我按在床上:「你喊什麼呢?」
我顫抖著聲線道:「跟我一起送來的那個男的呢,叫賀烜的,他怎麼樣了?!」
「什麼賀烜?」護士納悶兒,「你就是一個人被送來的,沒有別人。」
我一怔,瞬間如墜冰窟!
雇傭兵是不會不管賀烜的,他是他們的雇主,他要是死了,他們就拿不到錢。
不把賀烜送來的唯一可能,就是他已經徹底死了,連搶救的可能性都沒了。
我想起他義無反顧地撲到我身上的那一幕,突然覺得胸口很疼很悶。
我伸手捂住胸口,可是那疼痛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減輕。我第一次知道,原來人在極度傷心的時候,心臟是真的會疼的。
在護士震驚的目光中,我噴出一口血,暈了過去。
……
之后的日子,我好像行尸走肉一樣。
我不敢再去想賀烜,只要一動這個念頭,心臟就是劇烈的疼痛。
我整晚整晚地做夢,不是夢到他去監獄里探監我,讓我好好改造,就是夢到我們在白熾的燈光下擁吻。
然而每個夢境的結尾,都是他鮮血淋漓地躺在那里,告訴我:
「我要走了,以后你要重新做人,不要再犯錯誤。」
然后我就會滿臉淚水猛地驚醒,再也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