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 年,我在金三角的團伙被一鍋端了。
我被判了十一年。
蹲了太久,我已經和社會脫節了。
于是出來后的第三天,我就被帶回了金三角。
01
2008 年 8 月 17 日,我爸在金三角的團伙被一鍋端了,我倆回鄉祭祖的時候被拿下的。
作為他唯一的女兒,我是集團的骨干,也是他未來的接班人,無惡不作什麼沒碰過。
大概是臨歿前良心發現,我爹什麼都不肯說,把立功的機會全部讓給了我。
我把我所知道的都抖摟了個干凈,幫助公安解決了三個集團。
又加上我當年才 17 歲,還是未成年人,數錯并罰最后我爹歿了,而我只判了十一年。
我在里面,說實話感覺比金三角好多了。
這里的人說話又好聽,我超喜歡這里的。
比起在金三角時我動不動就要出去壓場子,晚上睡覺都得抱著Q,生怕什麼時候就被人噶了要好一萬倍。
說來可笑,在大牢里我第一次睡上了安穩覺。
所以等我被放出來的時候,第一感覺甚至不是喜悅,而是不適應。
我在牢里從 17 歲待到 28 歲,大牢就是我第二個家。
因為我年紀小,里面的女人都挺照顧我的,不像我爹只會罵我、教訓我。
她們就像是我的親人。
現在我離開了家,也離開了親人,站在大牢外的天光下,陽光曬得我眼睛生疼,我感覺整個人都要被融化了,有些手足無措。
就在這時,一輛 suv 停在我跟前,賀烜從黑色的大奔上下來。
他沒穿制服,穿著一身的黑風衣,戴著墨鏡。
看著不像個公安,倒比我還像個黑老大。
我抬起頭來看著這個當年把我送進去的公安,露出一絲笑容。
「怎麼,來送我啊?」
雖然賀烜當年端了我們一家,但我并不恨他。
我是我爸 9 個孩子中不起眼的一個,13 歲才被他認回去。
他讓我們互相爭斗。
用他的話來說,這叫養獒。
他說獒犬就是這麼養出來的,9 只小狗互相爭斗,最后活下來的那只就是獒。
后來我那 8 個兄弟姐妹都歿了,我爹也在一次爭斗中受了傷,再也生不出來了。
我才成為他唯一的女兒。
只是作為唯一,我的待遇也沒多好,我和其他的馬仔沒多大區別,入牢的時候公安人員看了我身上滿身的疤痕都驚了。
我甚至隱約有些感激賀烜。
這十一年,是我之前沒有感受過的安穩。
賀烜雙手插兜,容貌清矜,冷淡道:「以后要重新做人,不要再犯錯誤。」
他總是這樣,婆婆媽媽的,之前他也總來看我,每個月都來一次。
也不多說話,每次就跟我重復一句話:「你年紀還小,要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我擺了擺手,不耐煩道:「知道了,你比我爹還啰嗦,是不是男人上了年紀都這麼啰嗦?」
賀烜眉心緊蹙,似乎被我說中了。
「你這麼多年沒出來,已經和社會脫節了。
「我給你找了個長住的9店,你先去住下,等這幾天我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讓你找個學上。」
大概是覺得弄歿了我爹,賀烜一直挺照顧我的,這些年我在里面花的都是他的錢。
大牢里可以買東西,他每個月都給我充卡。
我反正也無處可去,就跟著上了他的大奔。
到了9店,賀烜還在嘮叨:「這幾天不要亂跑,我跟9店打招呼了,一日三餐會給你送上來,我等會兒給你買個手機,你先熟悉一下環境……」
我坐在柔軟的大床上,壞笑著用腳搭住他的小腿。
賀烜的話戛然而止。
腳趾逐漸向上,賀烜的呼吸加重,臉色變黑,終于在我再向上的時候一把握住我的腳。
他的手大概是常年摸Q,很糙。
我的腳心癢癢的,順勢倒在床上直直地看著他。
在里面蹲了十一年,我早就不是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兒了。
女人們教了我很多。
我仍然不知道什麼是她們口中的喜歡,但我知道,我享受賀烜現在的表情。
「收斂一點!」
賀烜緊緊皺起眉,把我的腳用力甩開。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你真無聊。」
他額上青筋一跳一跳,隱忍著盯了我一眼,似乎覺得我無可救藥,轉身出去了。
看著他耳朵后面的紅色,我嘿嘿笑著盤起腿來。
我當然知道我們是不可能的。
我是壞人,他是有大好前程的公安,可我就喜歡賀烜這副表情。
生氣又無可奈何。
02
賀烜說我和社會脫節,讓我別亂跑。
可我沒想到我脫節得這麼嚴重。
我萬萬沒想到,現在金三角的集團更新換代了幾次,已經開始噶腰子了。
當天晚上我抱著手機刷短視頻,他說這是現在在年輕人里最流行的東西。
這東西果然很好,我看著看著就愛上了,凌晨三點還抱著手機撒不開。
尤其是一個金三角的網紅我很喜歡,他拍了許多金三角的風土人情和段子,還邀請網友去金三角玩,說他們是個大家庭,人人去了都可以當網紅掙錢。
我想了想,給他發了一條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