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美摘下青蛙頭套,即使熱得滿頭大汗也掩蓋不住興奮。
「今天賣得比昨天還快,太棒了!」
薛菲菲也摘下了頭套,一臉得意。
「那當然,今天可新增了『巾姐名言』,我實在是太有商業頭腦了。」
沒錯,上周薛菲菲所謂的「好點子」,就是在學校里賣姨媽巾。
而且都不用進貨。
周止琰收到姨媽巾后會送給我,我再拿來賣,那些女同學買來再送給周止琰,周止琰再送給我……
循環往復。
而我們只需要花小錢買點禮盒包裝就行了。
真正做到了集源頭工廠、經銷商、代言人為一體的產業鏈。
用「奸商」這個詞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當然,這一切都是瞞著周止琰進行的。
他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氣撅過去。
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里莫名有些發慌,催促道:「回寢室再聊,快把這些收拾了。」
說罷,我彎腰把地上的幾個大箱子摞一起。
正忙活著。
視線里突然多了一雙 AJ。
我心里咯噔一聲,緩緩抬頭,正對上周止琰陰沉的俊臉。
19
「江鈺,你真出息了啊。」
男人的語氣冷得都要結冰碴了。
我被嚇得手一抖,下意識就想道歉。
但轉念一想,我沒摘頭套啊!
于是便夾細嗓子,裝傻充愣道:「誰是江鈺啊?聽不懂。」
周止琰被氣笑了。
「別裝了,你的『左右護法』可沒戴頭套。」
「……」
我扭頭一看,薛菲菲和江鈺分別站在我兩邊,表情那叫一個尷尬。
「你們先回去吧,我和江鈺有話要說。」
「好的好的。」
倆人如蒙大赦,拎起箱子就走了,速度快得一批。
轉眼這個地方只剩我和周止琰兩個人。
周止琰在石凳上坐下,從兜里掏出一根煙點燃,上升的煙霧使人看不清他的神情。
「看不出來啊,挺有當奸商的天賦。又是你室友的主意?」
我像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一樣,腦袋低垂著,悶悶地「嗯」了一聲。
周止琰彈了彈煙灰,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
「喜歡做生意?」
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下意識地搖頭:「不喜歡」
「是嗎?我看你挺喜歡的。從明天開始,我親自看著你賣,想偷懶都不行。」
我:「……」
20
姨媽巾的生意黃了。
周止琰說出那句「我看著你賣」之后,我嚇得連夜把作案工具——玩偶服、禮盒、紙箱,全燒了。
晚一秒都怕周止琰來真的。
送周止琰姨媽巾的女生也少了,或者說是根本沒有了。
因為周止琰實名發了條帖子:「以后誰再想送我那些玩意兒,直接送我女朋友寢室就行,反正最后都是她用。」
對于周止琰這個行為,我只想說:特麼的要不要這麼帥?
轉眼和周止琰在一起將近一個月了。
他對我真是沒得挑。
我時常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喜歡上我了?
但他從來沒說過,我也不敢問。
怕尷尬,怕自作多情。
于是我就這麼安于現狀,同時又對未來深感憂慮。
搞得都特麼要精分了。
今天是 A 大六十周年慶典。
我們學校整了不少節目,又是歌舞又是小品的。
零下十幾攝氏度的天讓學生在露天的場地觀看,沒十年腦血栓都干不出這事兒。
我坐在人群中。
里三層外三層裹得像個熊。
饒是如此,還是凍得瑟瑟發抖。
「小鈺,喏,暖寶寶,貼衣服里暖暖。」
我接過薛菲菲遞來的暖寶寶。
剛要撕開上面的紙,突然想到了周止琰,這小子為了穿褲子不顯臃腫,成天連條棉褲也不穿,現在不得凍得跟個孫子似的?
想到這,我起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小鈺你干嗎去?」
「給周祉琰送暖寶寶。」
「靠,又秀恩愛……」
21
我在周祉琰專業所在的位置并沒有找到他,而且電話還已關機,連封磊都不知道哪去了。
沒辦法,我只好隨機抽取一位幸運觀眾問道:「你好,我想問一下,周止琰去哪了?」
男同學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教學樓。
我道了聲謝,便朝教學樓快步走去。
剛走到拐彎處,就聽到了兩道熟悉的聲音。
兩個男人站在吸煙區,其中一個問:「你對她是不是太好了點?」
另一個男人云淡風輕地回道:「現在練練手,以后不就有經驗了嗎?」
「哎喲,你不怕產生感情了,分開的時候舍不得啊?」
「有什麼舍不得的,到時候我就有更好的了……」
我后背抵著墻,靜靜地聽著周止琰和封磊的對話。
一瞬間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周止琰是在拿我練手。
只是一個練手,就能做到這麼好。
那要是真愛上了,得好到什麼樣兒啊?可惜我這個「試驗品」是永遠體會不到了。
此時的操場儼然已經變成了只屬于我一個人的屠宰場,我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沒有一處不疼的,疼得我想哭、想喊、想宣泄。
但我只是嘴角扯起一抹自嘲的笑,不想再聽到那殘忍的聲音說出更殘忍的話,抬著已經凍麻的腳走了。
22
一個人回到寢室。
我呆坐許久,腦子里嗡嗡作響。
其實我不能怪周止琰的,他并沒有錯,錯的是我。
周止琰實在是對我太好了,好到我忘了他是迫不得已才和我在一起的。
人啊,總是貪得無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