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我叫住了他,「……你鎖骨,受傷了。」
裴越的目光朝下一瞥,神情變得無奈了起來。
「是啊,也不知道是誰晚上做噩夢,一邊叫我的名字一邊撓我。」
「……」
裴越好像在說我,不確定,再聽聽。
剩下的一半酒好像也跟著醒了過來,我有些尷尬地避開裴越的視線,一個勁兒地往窗外看。
我聽見裴越輕笑了一聲,隨后替我理好了垂在耳側的頭發,啟動了車子。
夜色之下車流如潮,燈光蜿蜒,車開到一半,裴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裴越的手機連著汽車藍牙,剛接通,一道輕靈且帶著哭腔的女聲就傳了出來。
「阿越,我已經等了你一整天了。」
「你是……林茉莉?」
霸總和白月光聯系上了,我在心里給自己點了一排蠟。
「我在北城機場,從下飛機一直等到現在,阿越,你還在怪我嗎?甚至連面也都不想見我?」
「你回國了?」
「我給你發了郵件,你沒看到嗎?」
我的腳趾已經快要把鞋底給摳破了。
在林茉莉質問裴越的時候,我終于轉過了頭,指了指自己,朝裴越比了個嘴形,提示他那天私人郵箱的事。
裴越愣了一秒,隨即回神,對電話那頭回答道:
「私人郵箱我平時不怎麼關注,郵件我沒看見,抱歉。」
林茉莉沉默了一會兒,說自己在機場待了一下午,現在頭很暈,問裴越能不能去接她。
聽說林茉莉身體一直不太好,甚至在演奏會上因為低血糖而暈倒過。
林茉莉竭力壓抑著哭腔,卻還是露出了幾聲哽咽。
她剛說完,裴越就把車停在了路邊,讓她把具體地址發到自己的手機上。
6
我不該在車里,我該在車底。
在短信提示音響起的那一瞬,我的心跳都跟著漏了一拍。
裴越并沒有察覺我的異樣,在看完林茉莉發來的位置信息就再度啟動了車,我看了一眼路標,好像不是去北城機場的路。
在回家的路上,裴越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讓他去北城機場接個人。
聽完裴越的話,助理也有些驚異。
「林小姐回國了?」
「對,你把她送去酒店。」
「那要是林小姐問我,您怎麼沒去,我怎麼回答比較合適啊?」
「實話實說,我夫人喝醉了,我要帶她回家。」
「好,我明白了。」
「辛苦,這個月給你加工資。」
裴越和助理的溝通一向高效,不到一分鐘就掛斷了電話。
我差點都忘了,總裁,都是有助理的。
那些所謂的分身乏術痛苦糾結,只是因為心里早就有了選擇,卻又想要故作深情。
我的酒徹底醒了,糾結了一會兒后,坦白道:「那封郵件其實我點開過,我看見內容了。」
只是我沒有轉告裴越。
我以為裴越一定會去看,畢竟他可是個工作狂魔,每一封郵件都會認真處理。
而且我承認,那一刻,我有私心。
我可真是越來越像惡毒女配了。
「現在基本沒人用私人郵箱給我發消息,朋友親人找我都是用的微信,工作內容都會發到工作郵箱。」
我說城門樓子,裴越說胯骨軸子,他的一番話,和我說的話,好像沒有什麼聯系。
感受到我的茫然,裴越補充道:
「我的意思是,林茉莉根本就沒有我其他的聯系方式,給我打電話也是撥的工作號,應該是從公司官網上找到的。
」
裴越在和我解釋林茉莉是怎麼聯系上的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我有種心事被戳穿的尷尬感覺,腳趾摳鞋底摳得更勤了。
「不過,滿滿,你看到了內容卻沒有告訴我,是不是怕我真的去接她?」裴越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
「當然不是。」我渾身寒毛一豎,當場反駁,「我那是感冒還沒好,腦子有些糊涂。」
「哦……」
輕輕巧巧一個哦字,我硬生生聽出了兩分戲謔。
我偷瞄了裴越一眼,看見他的唇角揚起了一個幾不可察的弧度。
可惡,他好像爽到了。
7
林茉莉回國,是為了籌辦她在國內的第一場演奏會。
聲勢浩大,她回來不到半個月,我就刷到了好幾次相關的新聞,連帶著她當初和裴越的舊聞也被翻了出來。
俞圓圓給我連發了十多條語音,問我怎麼看這件事。
我能怎麼看?
我躺在床上舉著手機看。
俞圓圓咬牙切齒,說我孺子不可教,要帶著我去好好改造一下。
在被俞圓圓拉到發型工作室的時候,我手里還捧著加了足足兩份芋圓的奶茶,俞圓圓捧著我的腦袋,讓我好好看看工作室外面的海報。
我吸了一口奶茶,問他要干什麼。
「你看看海報上的人,再看看你,再看看林茉莉,你就不怕被她比下去了?」
「可我確實不會拉大提琴。」
俞圓圓扶額,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我是讓你從外在改造一下!」
「就為了和林茉莉比嗎?」我嚼了嚼芋圓,今天的芋圓有點黏牙。
「當然了,那可是裴越的初戀,白月光回國的殺傷力,你到底懂不懂啊?」
「懂。」我點了點頭,「可我為什麼要為了和她比而改變自己呢,就為了討好裴越嗎?」
我不會拉大提琴,可我了解每一種植物的生長周期,知道從剝葉到剪莖怎麼才能提高效率,讀得懂那些措辭晦澀的農學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