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輕咳一聲抽回手,沒話找話:「你手還挺熱哈。」
許斯亦心情似乎好了許多,彎唇露出一抹清淺好看的笑容:
「你剛剛抓得好緊。」
「都把我弄疼了。」
我:「……」
哦,這糟糕的臺詞。
我恨恨道:「還不是因為你!」
我朝他做了個鬼臉:「想不到許斯亦是個膽小鬼!」
沒一會兒,程景炘和顧鶯也出來了。
顧鶯明顯嚇得不輕,小臉還帶著未干的淚滴,口紅也花了:
「景炘,我剛才好害怕,還好有你在……」
我看著程景炘微腫的唇陷入沉默。
許斯亦冷淡點評:「年紀大果然不一般,連安撫的方式都那麼特別。」
我:「…….」
他們好討厭啊。
「許斯亦,我們逃吧。」
「嗯?」
我最后看了眼還在相擁的兩人,拽起許斯亦的衣袖就開始跑:
「咱們自己玩自己的,不管他們了。」
隱約間似乎聽見程景炘在喊我名字。
于是——
許斯亦直接變被動為主動,一下子牽著我的手腕跑得飛快。
14
接下來的時間,我和許斯亦幾乎玩遍了游樂場所有的項目。
和程景炘顧鶯相處時,暗藏在心底的郁氣也漸漸消失殆盡。
直到夜色深沉,我才想起翻看被我調了勿擾的手機。
消息欄多了十多條未接來電。
有程景炘的,還有我爸媽的。
正覺疑惑,程景炘的電話再次打來。
我在許斯亦的注視下接通電話。
電話那頭的程景炘語氣著急,一連甩了好幾個問題:
「陶姝,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為什麼不接?」
「你現在在哪兒?」
「為什麼不回家?」
我琢磨著找借口搪塞過去,他卻急切道:
「叔叔阿姨回來了。」
「他們找不到你,電話也打不通,最后只能聯系我。
」
「陶姝,難道你還跟那個小子在一塊?」
……
電話掛斷,我對許斯亦直言道:「我得馬上回去了。」
許斯亦收回落在我手機屏幕上的視線,沒什麼表情地點了點頭。
不知怎的,頭頂的墨色天空驟然在此刻炸開一簌簌煙火。
周圍的氣氛濃烈。
人們許愿的許愿,牽手的牽手,擁吻的擁吻。
隱約間聽見有人討論,這又估計是某家少爺的蓄意手筆。
我無暇顧及,只著急回家。
盛大的煙火下,許斯亦一襲簡單白衣黑褲,斑斕的光打在那張俊秀清朗的臉上,好看得不像話。
他彎唇露出一抹清淺的笑,眼神溫柔還帶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陶姝,注意安全。」
總感覺他好像有點難過。
心尖莫名一抽,我下意識脫口問道:「許斯亦,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
許斯亦沉默許久,搖了搖頭。
可等我轉身,卻恍惚聽見他的輕喃:
「你說得對。」
「許斯亦就是膽小鬼。」
15
我爸媽回來了。
一家人時隔小半年未見,第一頓飯吃得還算和睦。
可我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飯桌上,陶厲銘周茹儀幾次看著我欲言又止。
我默默把周茹儀夾到我碗里的、我討厭吃的菜咽下,心里暗自揣測這兩人到底藏了什麼中年心事。
直到隔天,我撞見陶厲銘在給程景炘打電話:
「對,我和你周姨都查清楚了,她的確是在談戀愛。你們一向親近,不如你去勸勸……」
等他掛斷電話,我才冷不丁開口:「爸,你們到底想干什麼?」
陶厲銘叫來了周茹儀:
「既然你聽到了,我們就直說了。」
兩人一唱一和,根本就不給我開口的機會:
「劉姨說那天早上家里來了個男孩,你們舉止很親密,后來我們去查門外的監控,發現他在家里待了一整晚。」
「還有昨天,如果不是我們回來,你是不是就徹夜不歸了?」
「這些年我們長年在外,難免對你疏于管教,沒人教導你什麼該什麼不該。你們還小,對感情……實在太過隨意,至少把男孩留下過夜是不該。」
瞬間,如墜冰窟。
那點因為他們回來而生起的喜悅被沖刷得一干二凈。
我扯了扯唇,嗓音干得可怕:
「且不說到底有沒有談戀愛,就是有又如何呢?留下過夜又如何?為什麼就不能是其他原因?非要…….那樣去揣測我?」
「你們從始至終有想過先聽聽我的解釋嗎?」
周茹儀對上我怨憤的表情,慌亂找補道:「不是的,爸媽也不是指責你,只是你是女孩,留男孩過夜容易吃虧,不管到底有沒有發生什麼,我們的本意都只是怕你受到傷害。」
我深藏多年的怨恨和委屈頃刻爆發:
「那些年丟下年幼的我獨自一人的時候,你們怎麼不怕我受到傷害了?」
陶厲銘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孩子:
「不管怎樣,我們還不是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好,我們這樣不就是想讓你能有更好的生活條件嗎?」
我垂下眸,忍住難過道:「口口聲聲說為我好,可當我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在哪?家長會、我生病住院和受了委屈的時候……你們到底在哪呢?」
「什麼該什麼不該?你們以前沒想過教我……」
「又憑什麼,」我哽了哽,「憑什麼等我長大了,就又想拿起家長的姿態來管束我?」
「哪有這樣的好事啊……」
陶厲銘還想說點什麼,周茹億打斷他:「夠了,讓孩子靜靜吧。」
「我們也好好想想。」
她神色復雜地把陶厲銘拉走,走前最后看了眼我,眼底似乎有愧疚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