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對吧?」
他學著我當年的口氣,神色冷淡至極。
「這樣,你開個價。」
周遭響起竊竊的笑聲。
窮小子逆襲后打臉拜金女友的劇情,自然誰都樂得吃瓜。
我心里哂笑一聲。
深吸一口氣,戴上職業微笑:
「78 年的羅曼尼康帝,100 萬一瓶,開嗎老板?」
會所的酒本就定價高,尤其這種頂級奢侈酒,幾年也賣不出一瓶。
既然有送上門的怨種,不宰一刀都對不起自己今天受的陰陽怪氣。
「100 萬?沈月塵瘋了吧?」
「怎麼會有這麼貴的酒……」
江嶼靜靜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些玩味:
「開。」
我快速開瓶,生怕他反悔。
腦子里自動響起金幣聲:
30 萬提成已到賬。
「祝各位老板玩得開心,玩得愉快,玩出下一代。」
一夜干出了一年的業績,我心里樂開了花。
美滋滋就溜了出去。
4
「月塵姐,你好牛啊,你這兼職一晚比我們一年掙得都多,經理都要給你放煙花慶祝了。」
一出門,一起工作的小姑娘忍不住感慨。
又興奮地問我:
「哎聽說那個包廂里好多明星,影帝江嶼也在,是不是和鏡頭里一樣帥啊?本人有一米八五嗎?」
「嗯,有的。」
這個我倒可以作證。
「那個白欣真的是他女朋友嗎?」
我搖了搖頭:
「不清楚,不感興趣。」
「哎呀我懂得,你只對你的純情男大弟弟感興趣。」
小姑娘打趣我:
「景陽弟弟可是早早就等在門口等你下班呢~」
「別亂講。」
我敲了敲她的頭,轉身準備走人。
剛走到門口,一聲清冷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沈月塵。」
我回頭,江嶼站在那里,冷冷看著我。
「不應該給我一個解釋嗎?
「不是出國了?」
他一身高定,而我套著廉價的 T 恤,一身衣服加起來超不過一百塊。
我緊緊攥著手指,低頭看著腳尖。
「我家里出了些事情,你應該聽說了……」
他望著我,好像突然意識到什麼。
「所以當年,你辦完退學根本就沒有出國,一直在這個城市是嗎?」
「嗯……」
當年爸爸托人交給我一筆錢,將我送出了國。
只同我說,家里遇到些麻煩。
后來我才知道,爸爸因為經濟犯罪被判了 15 年。
我趕回來時,媽媽被一群要債的逼到自殺。雖搶救撿回一條命,卻成了植物人。
我手里的錢并不多,給媽媽看病,還要應付每天上門的債主。
所以,當時只得退了學,打工還債。
「呵,沈月塵,你行……」
江嶼望著我,冷笑一聲。
「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默默垂著頭,苦笑一聲:
「沒有必要……」
當年他不過是一個窮學生,知道了又如何?
陪自己還債嗎?
況且,從云端跌入谷底,誰愿意讓喜歡的人撞見自己的落魄呢。
而我們分手后,他和白欣在一起了。
從一而終這個東西,只有言情小說里才會出現。
「沒必要……」
他死死盯著我,重復著我的話。
突然靠近,死死抓住我的肩膀,冷聲質問我:
「沈月塵,你把我當什麼?」
我身體猛然一顫,一時不知所措。
「江嶼……
「你放開。」
整個人被他禁錮住,我慌亂提醒他:
「我男朋友來接我了。」
5
他驀然一愣,我掙開他。
快步走到門外。
有幾個同學站在那里,似是他們的聚會剛剛結束。
「姐姐!」
景陽跨坐在自行車上,朝我招了招手。
「月塵,新男朋友啊?」
有人看著景陽的自行車,打趣。
「我記得你以前可是開幻影的。」
江嶼抬眼在景陽身上掃視了一圈,目光里帶著些不屑。
「這些年,眼光倒是越來越差了。」
「呵,江先生豪車開久了怕是忘了,當年你不也是騎自行車嗎?」
我垂眸,冷聲提醒他。
他語氣里盡是嘲諷:
「他有什麼好的?」
「年輕。」
我無視一眾目光,坐上了景陽自行車后座,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他身體猛然一抖。
「姐姐……」
「女同學跟你表白拿我當了那麼多次擋箭牌,這次該你當我的工具人了。」
景陽是我債主的兒子,第一次見他時,他才十八歲。
少年清瘦挺拔,卻有著不似他那個年紀的成熟。
那時,我家出事,我剛回國不久,我的錢給我媽媽付醫藥費,給公司員工發工資,已然所剩無幾。
當景陽帶著一群農民工上門討薪時,我已然疲憊至極。
我帶著他,去把身上的首飾、包去二奢店折了現。
「我現在只有這些了。」
幾日的奔波,水米未進,我又累又餓,身體都站不穩。
他小心翼翼扶穩我,我強撐著精神。
「我有點低血糖,你能去給我買塊糖嗎?最便宜的就行。」
沒多久,他端來一桶冒著熱氣的泡面,是我最討厭的番茄味。
寒冬臘月,我蹲在馬路牙子上,喝得連湯都沒剩。
他站在一旁,局促地問我:
「還……還吃嗎?」
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不說話,只小心翼翼地給我遞紙。
我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著,他就默默地將我用過的紙撿起,丟到垃圾桶。
「我真的沒有錢了……
「我分期還給你們行嗎?我給你們寫欠條,我不會跑。」
爸爸從小就一直跟我說,員工的工資和農民工的錢,是最不能欠的。
好在那些農民工伯伯很好說話,我立了字據,付了不多的欠款。
他們看我一個女孩可憐,也沒多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