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睫低垂：

「這就可以了嗎？」

我忙搖頭。

怎麼可能？

當然是要繼續洗腦啊！

「接下來一段時間你要配合我，才能把蠱蟲喚醒。」

我說得一本正經，心里卻打鼓。

偷偷地窺著這人的臉色，生怕他來一句「把錢還我」。

但還好，韓亦遠只是勾了勾唇：

「好。

「你說，我做。」

猛女落淚。

這潑天的富貴，接住了！

4

臨走的時候，韓亦遠拿著手機戳了幾下。

聊天界面就開始彈消息：

【微信轉賬：2000。】

嘶。

怎麼，這錢真從天上掉啊？

「耽誤你不少時間，早飯錢。」

我嘴巴咧到耳朵根：

「哎呀，也用不了這麼多......」

邊客套，邊點擊「確認收款」。

吃！

等會兒去買包子。

我吃一個，扔一個......

給流浪狗。

就是這麼奢侈！

再看韓亦遠時，只覺得他渾身都在發金光。

唔......

那雙瀲滟的桃花眼，還有點眼熟。

我晃晃腦袋。

畢竟同一個攝影社的，之前碰見過好幾次。

眼熟也正常。

微信好友還是在社團團建的時候加的呢。

「啊，對了。

「你怎麼就認定......知道我會下蠱？」

這個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眼前的人垂眸：

「系里都在傳。」

哈？

他開始一件一件地講：

「選修課，老師要求期末論文查重率低于 5％。

「你說，無所謂，你會出手。

「然后第二天查重率就變成 15％了。」

我：「......」

那是因為有勇士往校長信箱投遞了啊？！

「你們系王景搞校園霸凌，你說他遲早要犯痔瘡。

「過了幾天，他在球場上當眾染紅了褲子。」

喵喵喵？

那是因為我無意撿到了他的醫院就診報告單啊！

「還有化學系的段思誠，追求不成，就對你出言不遜。

「你說他五行缺德，命里犯賤，會有血光之災。

「隔天他來上課的時候，鼻青臉腫，慘不忍睹。」

我：蚌埠住了 JPG.

這個真的是巧合！

那玩意兒，肯定是他多行不義必自斃。

韓亦遠欲言又止，卻被我直接打斷：

「好了，不用說了。

「懂，我都懂！」

陰差陽錯，終究是一個人扛下了所有。

這錢，活該我掙。

5

當天晚上。

把所有學習計劃完成后，我點開微信。

【在嗎？】

韓亦遠回復得很快：

【在，怎麼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我字斟句酌，問他方不方便講講和那個女生的故事。

對面沉默了會兒。

「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沒有勇氣活到現在。

「但是——

「我們之間，還沒有故事。」

這個話題就此中止。

我把后天要去的地方發給他，放下手機進衛生間洗漱。

等回來時，聊天頁面多了兩條新消息。

【收到，我會準時到的。

【晚安。】

視線在最后兩個字上，短暫地停留。

我打開余額。

今日收入：＋52000。

撓頭。

畢竟是金主，揭了人家的傷疤，總得安慰一下。

我將心比心：

【沒有故事，不要緊。

【世界上最穩定的關系，就是沒有關系。】

本來以為對面肯定睡了。

但沒過一會兒，消息提示音響起。

【微信轉賬：79400。

【安慰得很好，下次不許安慰了。】

！

下次我還干！

6

周六下午。

我把床底下的兩個小馬扎翻了出來。

等到街心公園時，韓亦遠就站在入口處。

個子高，真的顯眼。

剛走近，他就接過了我拎著的東西：

「怎麼還帶上凳子？」

動作自然得我都沒反應過來。

一路上，韓亦遠也不問去哪兒，只悶頭跟著。

走到中間的大廣場時，我停下來。

六點。

大爺大媽就已經跳上了。

「這是？」

韓亦遠表情茫然。

我拍拍他的肩膀，神色殷切：

「用心看。

「你會學到很多東西。」

他不李姐。

但還是很配合，認真地看了起來。

我時不時地給指點一下方向。

左邊角落。

還有右邊靠近花壇那個地兒。

好多大爺坐在輪椅上。

靜靜地看著自家老伴跟別的老頭跳舞。

這場面，肯定能給對愛情懷揣著美好幻想的年輕人當頭一棒啊！

......

半晌。

「怎麼樣？」

韓亦遠點點頭。

我內心就是一喜，期待地等著勝利的號角吹響。

他薄唇微啟：

「學會了，你想跳的話，來吧。」

？

跳，跳什麼？

還沒來得及琢磨透這句話的意思，腰間就覆上了溫熱的觸感。

我大腦瞬間當機。

條件反射，反手就是一個過肩摔。

「砰——」

巨響過后。

廣場上的音樂停了。

大爺大媽，數幾十雙眼睛齊齊地看過來。

......

7

韓亦遠躺在地上。

他旁邊倒著個音響。

也許是緩了緩，它又重新放起歌：

【想要逃逃不掉，想要走走不了......】

小曲很嗨。

我心挺涼。

眼底泛起死魚一般的滄桑。

時間像被按下了暫停鍵，周圍目光愈發異樣。

不行......

這樣下去，只會越來越尷尬。

我咬了咬唇。

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扶人：

「哎呀，都說了地滑。

「你非要表演什麼翻跟頭，摔疼了吧？

「還是年輕，氣盛啊！」

大爺大媽們。

笑他，就不能笑我了噢。

韓亦遠：「......」

他茫然無措。

但還是順著我的力道，站了起來。

只不過，一直到廣場上又重新跳起來，韓亦遠都愣愣的。

我生怕把人摔出個好歹，就想給他檢查檢查。

頭部沒傷口。

看著應該沒事。

后背......

衣服剛撩到一半，手卻被抓住。

「我，我沒事。」

韓亦遠身體僵硬，面頰通紅。

見他這樣，我愈發心虛。

看把孩子氣的。

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臉，只怕是要羞惱壞了。

我連忙道歉：

「對不起，剛剛反應有點大，一時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