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配當爹娘不?」
……
媽媽不死心,又去問老張:
「張老師,我家澤恩以前也是你學生,你還記得不?
「他比曉霞聰明多了,您跟那好心人聯系看看,能不能資助澤恩?
「澤恩更有希望的嘛。」
15
老張拒絕了:「對方是一眼就選定曉霞的,你就別動歪心思了。」
我讀高一,哥哥讀高四。
媽媽給我一百塊一個月生活費,給哥哥五百。
她說:「媽媽也拿不出更多了。你跟好心人哭哭窮,讓她多給你點錢,平時自己也節約點。」
「你哥哥復讀學校伙食貴,他又是關鍵時刻,營養一定要跟上。」
不必刻意解釋的,媽媽。
我早就習慣你的偏心,也不渴望你會公平地對待我和哥哥。
對于頭腦普通的我來說,高中真的很難。
二中都是一中淘汰下來的苗子。
城里孩子居多。
他們家境還不錯,父母不舍得讓孩子早早步入社會,想著再讀幾年高中。
不管將來是讀三本還是專科,總歸能混個學歷。
他們花錢大手大腳。
而我對自己異常苛刻。
每一分錢都是莎莎省吃儉用存下來的,我不敢亂花。
襪子破了,補起來再穿。
內衣松了,縫緊了將就將就。
衛生巾要用到滿血了才更換。
在食堂吃飯,總是打最便宜的豆芽。
這些都還好。
最難過的是冬天,衣服洗了干不了。
每層住宿樓都是配洗衣機的,但要一塊錢一次。
我不舍得。
你們穿過被陰干的衣服嗎?
會有特別重的慪味,怎麼都散不掉。
那會冬天還總下雪,融雪的夜特別冷。
家里的厚被子被哥哥帶走,媽媽只給了我一床六斤重的老棉花被。
我穿著毛衣睡,又把外套蓋在被子上,但早上醒來,腳還是涼的。
我知道自己不夠聰明。
所以只能笨鳥先飛。
早上比室友早起半個小時,夜里熄燈后,就著廁所的燈再學一會兒。
但冬天太冷。
我不可避免地感冒了。
咳得昏天黑地。
我也沒舍得花錢買藥。
后來寢室長小安看不下去:「我這里有之前剩下的感冒藥,你吃點。」
「你夜里這樣咳,也影響我們睡覺啊。」
那時可顧不上什麼細菌感染病毒感染風寒著涼對癥下藥,有藥先吃了再說。
大概我從小到大用藥少。
那藥吃下去后很管用,三天后我的咳嗽就好多了。
小安是年級第一,因為中考時發燒考砸了才進的二中。
那次之后,我們的關系親近了很多。
我有學習上的問題也經常問她。
與莎莎的天資聰穎不同,她是聰明加上努力才穩住的成績。
所以,她總是能找到我思維堵住的點,幫我疏通。
找對方法、因材施教真的很重要。
在小安不斷的指點中,我慢慢撥開了學習的謎團。
我從進校摸底考的年級八十五,到高一期末考時,已經到了年級三十五。
放在我自己的學習生涯里,已經是不錯的成績。
我那時跟莎莎約定好,每個月的第四個周六的下午四點,我們上網聊一個小時天。
在我頻頻提及小安后,莎莎突然不說話了。
我很緊張:【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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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點吃醋,你跟她關系很好。】
【但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啊!】我趕緊打字,【我還跟小安說起了你,小安說其實你可以一邊工作一邊學習,到時候以社會生名義參加高考,她有個表姐就是這樣的。
】
【我都工作幾年了,知識早忘光了。】
我勸她:【可是你這麼聰明,我覺得你可以。】
【到時候我考上大學,可以兼職供你上復讀學校。】
【再說吧,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學習。】
臨下機時,莎莎說:【曉霞,其實我很開心。】
【嗯?】
【開心你交到了新朋友,開心你在高中并不孤獨。
【要加油啊,曉霞。】
雖然莎莎說自己沉不下心,但我還是找畢業的學長搜集了一整套高中課本和練習冊這些給她郵寄了過去。
這次聊天后不久,哥哥的高考成績就出來了。
差六分到二本分數線。
只能去讀三本。
媽媽權衡再三,還想讓哥哥再復讀一年。
可哥哥說復讀壓力太大,再讀他寧愿去打工。
最后他報的三本,學費得一萬多一年。
但爸媽還是讓他去上。
「你哥從小體質弱,不讀書難道還在家種地嗎?」
「只有讀書以后才能坐辦公室,日子輕松點。」
學費和生活費是一筆不小的壓力。
媽媽把主意又打到我身上:「曉霞,我跟你爸爸負擔太重了,要不你別讀了?」
我冷冷瞧著她:
「一個月一百塊生活費,負擔很重嗎?
「那你們這一百塊也不要給了,我不缺這口飯!
「你們的心都快偏到屁眼里去了。
「你們做初一我做十五,以后莫想我給你們養老。」
……
爸爸惱羞成怒,要來打我:「無法無天,你就是這麼跟爸媽說話的!」
「你是我們生的養的,我看你敢不給我們養老!」
我不服軟:「哥哥養多少,我出他十分之一就夠了!」
我跟爸爸對罵,甚至拿起鐮刀要對打。
媽媽來拉架,把我們分開。
她將我拽到廚房抹眼淚:
「媽媽知道對不起你,但我跟你爸爸將來的確是要靠你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