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視線相觸,誰都沒說話。
偏開,尷尬。
我掃了一眼客廳。
沙發套重新更換。
原本堆放在客廳的貓咪玩具零食,全部被收拾干凈。
我心里一涼。
程翊難道是想借收拾醬醬的東西,暗示我搬出去?
也是。
他有了喜歡的女孩,現在和醬醬的共感也解除了。
我識趣地主動提搬走:
「程翊,我今晚把東西收拾一下,明天就搬出去。」
程翊站在玄關陰影處,眸光一黯,嗓音艱澀。
「為什麼?」
我故作開朗:
「你和醬醬的共感已經解除,我還有住在這里的必要嗎?」
我也冒出過自以為是的念頭。
幻想程翊喜歡的那個女孩,有沒有可能就是我?
但房子里什麼都沒有。
程翊不曾帶回過一朵玫瑰。
我鼓起勇氣做最后的試探。
「我走的話,要把醬醬也帶走哦。」
回應我的,是沉默。
半晌,程翊也沒有說出任何挽留的話。
最后的希望也被掐滅。
酸澀感無限膨脹,脹滿胸腔。
「我去收拾東西了。」終于,我說。
我回到房間,每收拾一件東西,就浮起一段記憶。
程翊逆著夕陽在公園跑向我,和我父母吃飯,為我做夜宵,陪我一起帶醬醬去打針。
在熹微時一起晨跑,在漆黑的沙發上依偎。
這一幕幕,即將隨著同居日子的結束,永遠定格了。
許久,我房間的門被敲響。
程翊在門口,語氣焦急。
「醬醬不見了。」
啊?
我剛才進門時,好像還在客廳看到了醬醬。
我趕緊出去找,一個個房間地查看。
全都找遍了,都沒有。
只剩最后一間,程翊的臥室。
我停在程翊的臥房門口。
「門鎖密碼,是你搬進來那天。
」
程翊從背后走過來,隔著我,輸入了密碼。
像是從背后摟著我。
門打開。
無數心形氣球從屋內飛出來。
滿屋的玫瑰花盛放。
在飄雪的冬天,熱烈得迷了人眼。
墻上是密密麻麻的照片,全都關于我。
正臉側臉,哭的笑的。
咬在虎口的牙印,湖邊綠道的背影……
每一個紀念日,每一次夜宵,每一部共看的影片……
所有相處的瞬間,都在這面墻上具象化。
仿佛置身幻夢中,心跳得震耳欲聾。
我呆住,有些不確定的恍惚感。
唯一確定的聲音是,醬醬坐在玫瑰花中間打噴嚏。
程翊走到我面前,垂眸。
「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拼命壓制住漾到唇邊的笑。
他喜歡我!他喜歡的女孩真的是我!
我張開嘴,每句話語調都上揚。
「今天是醬醬絕育的第一天。」
不對。
「今天是醬醬搬進這里的第 132 天。」
程翊搖頭,嗓音溫柔。
「今天是我們同居的第 132 天。」
「也是我喜歡你的第 379 天。」
程翊輕輕牽起我的手,不知從哪兒掏出那根醬醬掉落的胡子。
「你說過,對著貓咪掉落的胡子可以許愿。」
「如果我許愿,讓林予蕎做我女朋友。」
「你覺得,能實現嗎?」
有恃便會無恐,我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嘴里卻故意反著回答。
「如果我說不能實現呢?」
程翊的手在我腰上圈緊,用力貼向我。
「醬醬還有很多胡子。」
醬醬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昂起頭歡快地喵了一聲。
我們倆同時笑起來。
嘴角的弧度再也憋不住。
笑完,我推開他。
「某些人之前還說我騷擾他。」
程翊捉住我的手,重新將我摟進懷里。
「我口是心非,巴不得你多騷擾一點。
」
我在他懷里,微微揚起下頜,壞笑著將手伸進他的衣服下擺。
終于如愿摸到了肖想已久的腹肌。
「這樣騷擾嗎?」
程翊直直地看著我,滿屋盛放的玫瑰映在他眸里。
「林予蕎,我所有的愛慕和欲念,心動或反應,全都交織向你。」
我心底泛濫得不像話,踮起腳吻住他的唇。
程翊追著吻過來,腰上的手,越收越緊。
輕吻輾轉,吮咬廝磨。
親得氣喘吁吁,腰間越來越熱,我推開他。
「你真的沒事了!」
他抓住我的手,向下。
「再確認一下。」
程翊視角
程翊第一次遇見林予蕎,是在公選課上。
那門和玄理論相關的公選課,是 D 大出了名的難課。
教授特別嚴格,給分非常低。
想要刷分的學生,幾乎不會選這門課。
來上課的,無非兩種人。
對自己智商特別有信心的,和對這門課特別感興趣的。
林予蕎是前者。
程翊屬于后者。
D 大的大部分人都認識程翊。
他踏入公選課教室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同樣的年紀,在別人展開學業的起點時,程翊早已攀上了事業的高峰。
鮮花掌聲,盆滿缽滿。
能進 D 大的,誰不是天之驕子。
心里難免不平衡。
教室里,幾個戴著眼鏡的男生,刻意大聲談論。
「程翊運動員身份保送進來的, 選這門課,他聽得懂嗎?」
「人家來 D 大又不是為了學習,鍍個金而已。」
「他早賺得盆滿缽滿, 不靠學歷換錢。」
「真希望 D 大以后少招一些這種人,把教育資源留給需要的人。」
大半個教室,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 但無人制止。
程翊不耐地用手指敲擊桌面,剛想起身,讓他們閉嘴。
就聽到斜前方一個女生,回頭用眼刀殺向那幾個男生。
「人家為國家拿獎牌的時候, 你怎麼不上去揮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