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再叫他「阿羅」,可又不甘心叫他「宮墨」,只是「哎」地打招呼。
連龍七爺都知道,一旦區分誰是誰,這事就不好辦了。
所以這樣不清不楚的,不去想那些事情,反倒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宮墨自己也知道,而且他明顯也在意。
從蠱崖回來,到現在十來天了,我再也沒有做過夢。
更不用說,夢到夢情蠱,或是顧誠,或是宮墨,或是阿羅……
無人入夢,就證明宮墨真的掌控住了夢情蠱。
可惜好景終究不長,半個月后,我爸媽帶著宮墨的爸媽找來了。
宮墨的爸媽,是宮黛精挑細選的。
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都能讓人相信,確實是一家人。
也不知道宮黛用的是什麼法子,讓人家完完全全相信有這麼大一雙兒女。
而且宮黛死后,他們也依舊認為這是他們的兒女。
宮墨回來喝個喜酒,失了音信。
他們又聯系不上宮黛一家子,還是聯系顧家人,才知道他們一家失蹤了。
老兩口急急從國外趕回來,正好和找我發急的爸媽碰到了一起,然后就找到了苗寨。
宮黛一家三口入苗寨,是潛入的,誰也不知道。
所以我和宮墨,也裝著傻。
只說我來養胎。
宮墨這會兒,倒是將他那不行的借口拿出來了,說是龍七爺有辦法治,他就跟來看看。
可宮家老兩口能在海外經營那麼大一份家業,自然也是人精。
看了看宮墨,又看了看我,臉上雖沒說什麼,可眼里的審視,卻表明他們知曉了一切。
當晚,并沒有讓宮墨再住在吊腳樓,而是拉著他去了鎮上的小旅館住。
我爸媽向來對我比較寬容,倒沒這麼嚴厲。
只是和外婆在吊腳樓上談了許久。
「哎,你說你們,早點說開多好。現在人家爸媽找上門來了吧,看宮墨那樣子,他爸媽對他還挺好,他脫不開情面,肯定還得尊重人家的意見。保不準你這外甥媳婦,變不成老婆了。」龍七爺抽著煙,替我們愁得不行,「你說你們,別扭個什麼勁。宮墨、阿羅,還有夢情蠱里那個,現在不都是他嗎?
「你睡了誰,不都是那麼個人嗎。怎麼自己還跟自己別扭上了呢!」
龍七爺連煙都不抽了,煙鍋重重地敲著,「睡上了還不好嗎?我跟在采芝妹子后面,七八十年了,還沒睡上呢,你們怎麼還不知足呢。
「哦!就算顧誠那小子,在里面插了一杠,可不是沒什麼事嘛。他是可憐,是個蠱人,可他這不沒了嗎,你們好好地養著孩子,重新開始,多好啊!」
龍七爺越說越氣憤,還要伸手來扯我,「趁著他沒走,你追上去,跟他好好說說。」
「龍七!」外婆突然下來,喚了他一聲。
龍七爺嘆了口氣,滿是怒其不爭地瞥著我,一甩煙桿,連外婆都不理。
走了!
我爸媽下樓,眼帶擔憂地看著我。
「凡凡,別想太多。你想怎麼過,就怎麼過,不要在意別人,自己開心最重要。」最終我媽抱著我,輕聲安慰著。
當晚,宮墨并沒有回來。
可我,卻在夢里見到了他。
只不過是一眼,就像能區分他和顧誠一樣。
我就知道,他和夢情蠱,真的融合成一體了。
他是宮墨,是阿羅,也是夢情蠱的主人。
只是這次,不再是歡好。
他坐在床邊,低頭靜靜地看著我:「云凡,那些都是我,你并不用在意宮黛的話。
」
我從被子伸出手,朝他搖了搖頭:「不是宮黛的話,是我分不清了。」
分不清,心里愛的是一夢十年的夢情蠱,還是宮墨,或是阿羅。
或者說是前世阿羅留在夢情蠱里,那種深情。
更放不下,顧誠的那種不甘,和最后救我時的那一眼。
「云凡,忘記是為了新的開始。別為難自己,給你點時間,也給我點時間。」宮墨伸手,捂著我眼睛,低聲哼著歌。
這麼多年的夢,這是唯一沒有歡好的夢。
卻是最讓我心安的夢。
05
再次醒來時,宮墨已經回來了。
他站在吊腳樓下,抬頭看著我:「你肚子里的孩子,確實是蠱胎。不能打掉,但可以引出來,養起來。」
蠱胎,打不掉,就是因為強勁的生命力。
說到底,也是蠱。
宮墨說的辦法,是以父母精血為引,用蠱術將胎兒引入蠱壇中,在里面放著巫藥,會讓它以為自己還在母胎中。
它會一直以它想要的方式,一直成長,沒有痛苦,也不會再回到母體。
我撫著小腹,知道這確實是宮墨的孩子。
可來得不是時候!
當天下午,龍七爺負氣坐在吊腳樓外面的石階上,抽了一下午的煙,最后悶悶地走了。
外婆倒沒有再勸我們,只是幫著準備蠱壇和材料。
我和宮墨的頭發、指甲,左中指各取十滴血。
還有一些草藥,我和宮墨穿過的衣服。
兩個我們焐熱的雞蛋,殺一只雞,取出新鮮的雞胗。
又讓我們去老槐樹原先長著的地方,雙手各捧一捧土。
最后就是拿著瓦罐,從苗寨后面一口山泉,各裝一罐泉水回來。
宮墨已經有阿羅的記憶了,這引出蠱胎,根本不用外婆多幫忙。
到了晚上,月上中天,他親手將材料調好。
看著我道:「孩子在你腹中,所以得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