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宮墨牽著我的手,猛地一松,捂著腦袋,「痛!」
「這是忘情蠱咒,一催動,他就會忘記最想記住的人,就是你。夢情蠱在他體內,也會受這個影響。它本身就是你和阿羅哥精血養的,也最想記住你,為了不忘記,只能逃。」宮黛倒是挺好為人師,不忘記解釋。
可說著,見夢情蠱還只是和宮墨一樣,在他心口處痛苦地掙扎扭動,卻并沒有出來,進入顧誠身體里的意思。
她眼前一亮:「對了!還有你的精血,光是阿羅哥的本命蠱不夠,還得你的!」
宮黛轉眼看了看,冷哼一聲,「不能再等了。」
這會兒蠱崖各個洞里沖出來的蠱蟲,已經將原先滿礦洞的彩蝶吃得差不多了,有的蠱蟲已經在互相吞噬了起來。
顧明為了不讓自己被誤傷,還要用蠱術引蝶過來。
可想要飛到這里,還得穿過密林,憑他的本事,引來的也不過是三三兩兩。
宮黛想要的,就是引出夢情蠱后,占為己有,再用自己的本命蠱,蝶戀花吞噬掉這蠱崖里其他的蠱蟲,讓自己成為蠱后吧。
眼看顧明引蝶頂不住這些蠱蟲,她瞥了我一眼,掃過我身上的傷痕。
立馬下定決心,站在顧誠旁邊,嘴里念著咒語,跟著一彈手指,將那只金蠶蠱引了出來。
手指輕點,放在黑蛇蠱旁邊,不時去觸那七彩連理枝。
金蠶蠱這小胖金豆,還在吱吱地低哭,黑溜溜的小眼睛,不時來瞥我。
宮黛目不轉睛地看著夢情蠱的觸角,一點點伸出來,卷向金蠶蠱。
她小心地將手往后縮,想將夢情蠱引出來時。
我猛地撲過去,死死抓住她的手,張嘴對著有金蠶蠱的手指就咬去。
「你!」宮黛沒想到我這招,招手就要對著我腦袋拍過來。
那手指之上,已經布滿了像玫瑰花藤般的尖刺,不過刺尖凈是幽藍的光芒。
一旦拍到腦袋上,別說傷多重,光是上面的毒,就夠要我命的。
就在這時,旁邊的顧誠猛地一轉身,緊抱住宮黛。
而宮墨心口的夢情蠱,猛地伸出長長的觸角,直接卷住黑蛇蠱,將它往外拉,居然將黑蛇蠱給拉了回去。
「來!」宮墨卻顧不上這些,一手摟住我的腰,將我往后一拉。
一手用力甩動,血水落在銀鏡上。
「顧誠!你想死嗎!」宮黛一巴掌拍開顧誠。
鮮血四濺中,她轉手就要去摸腰間的銅鈴。
可就在這時,一條粗壯的樹根猛地從地底躥了出來,直接卷住宮黛的手,將她往下一拉。
同時樹根上的觸須,宛如銀針般扎進了她手里。
然后就是無數的樹根,宛如活蛇一般,嘩嘩地朝外涌,直接將宮黛和顧誠都給淹沒了。
隨著樹根一起冒出來的,還有很多茂盛的樹枝,嘩嘩地朝下竄。
我含著咬過來的金蠶蠱,也不知道怎麼個用法。
但也記得,這算是我的本命蠱,不會傷我,直接一仰脖子,給吞了下去。
反正蠱嘛,可以在蠱主體內自由出入的。
這樹根、樹葉突然拔地而起,整個蠱崖天坑中間,一片混亂。
宮墨一手抱著我,一手扯著樹枝,借著力,飛快地朝著坑壁跑去。
而那六面染血的銀鏡之中,越來越多的樹根從銀鏡中間鉆出來,慢慢匯聚成一棵巨大的老槐樹。
樹根在坑中肆意游走蔓延,鉆進各種礦洞,扎根、生長……
「阿羅!」宮黛被樹根纏住,冒出個頭,怒吼一聲,「你居然七十年前就養了這個樹蠱,留了蠱引!」
宮墨抱著我,氣喘吁吁,拼了命地往上跑。
宮黛猜得沒錯,那棵千年老槐樹,就是樹蠱。
云凡是為了鎮蠱崖,才死的。
她和阿羅相識、相知、相愛,全部起源于鎮蠱崖。
他們一起談論最多的,就是怎麼以危害最小的辦法,解決掉蠱崖里的所有蠱蟲,不讓它們在礦脈里亂跑,不讓它們出來造成殺戮。
其實他們已經想出了辦法,只是時機還沒到。
可時代在變化,歷史洪流中,很多事情并不是人力所能掌控的。
更不用說,宮黛為了殺云凡,選了一個最好的時機,引動蠱崖蠱蟲。
阿羅坐鎮前線,穩定軍心,不能撤離,只有云凡孤身入蠱崖。
在她死時,她知道是宮黛引出了這些蠱蟲為害,可她還是選擇放宮黛逃,自己祭了本命蠱,拿命下了血咒,將這些蠱蟲再次封在這里。
阿羅回來的時候,來到這里,不只是加深了本命血咒,還在那六面銀鏡中留了蠱引。
想要鎮住這礦脈里蠱蟲最好的辦法,就是那棵老槐樹。
樹大根深,枝繁葉茂。
上,可參天。
下,可入地。
所以阿羅剖出夢情蠱,給云凡養尸,其實也是讓她和老槐融合成一體。
也用自己的血,將老槐樹煉成了樹蠱。
只可惜,他真的傷得太重,不能等到將這樹蠱養成。
可只要有一日,由他和云凡精血養成的夢情蠱回到這里,他和云凡的精血再次涂在六面銀鏡上。
那棵阿羅用自己精血滋養而成的樹蠱,和云凡尸身融為一體的老槐,就會受蠱引的引導,由地底游根,從這里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