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之間,心頭百感交集。
可那蝶戀花的血蠱太強,心口已經開始「咚咚」跳動,整個人發昏發迷,有種說不出的眩暈感。
呼吸之間,全是花草的香味。
「你好香。」顧誠也聞到了,湊到我臉前,輕吸了口氣,伸手摸著我的臉。
宛如撫摸什麼一樣心愛的玩物,每一處細致地撫觸著,「你別緊張,我不會勉強你的,我們先說說話,再慢慢來。」
02
身不能動,口不能言,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任由顧誠微涼的手在我臉上輕輕滑動著。
他大概還想著,就算發生了這樣的事,以后還要和我談感情,還要和我生下腹中的孩子,不會逼得太緊。
顧誠的溫和,全部都是假象。
就像他刻意誤導我,刻意在宮墨面前叫我「凡凡」。
刻意讓宮墨勸我,和他重歸于好。
就像他死后,并沒有離魂,對于變成鬼時發生的事情,以及在他尸身邊發生的事情,他都知道。
可一旦復活,他就裝忘記,以至于我對他無比愧疚!
「你知道什麼叫蝶戀花嗎?」
顧誠指尖在我唇邊輕撫著,輕聲道,「我媽身上養著的本命蠱,是花蠱。這蠱得從小就養,最好是在七歲前就開始。
「選蠱藥煉成的花籽百粒,最好是像罌粟這種又美又毒,且誘惑力強的花種。
「等開春之際,先用針在身上扎出血孔,將花籽種在自己體內。」顧誠沉眼看著我的唇,指腹不時點了點。
隨著他輕點,我幾次想張嘴咬他,可奈何連嘴都張不開。
反倒惹得他輕笑,似乎很好玩。
他話倒是沒停,「花籽吸食蠱主血液,由體溫滋養,生根發芽,再借著蠱主體內的養分,會開出花來。
等花落結籽,再收百粒,來年再種,如此七年,百花不死,蠱才初成。」
我光是聽著,就感覺不可思議。
活人種花?
就算最小的草花,也不小了吧?
身上種一百棵,還生根發芽,開花結籽,那不得又痛又癢?
還要來七年?
那人不得被吸干?
而且一個身上開種滿花的人,該怎麼活動?
「蠱成之后,蠱主身養百花之氣,宛如花仙,體香貌美,青春可駐。同時可以用百花之粉,養蟲馴蝶,以蟲卵養蠱傀。」顧誠手指往我唇間塞了塞。
我立馬緊閉牙關,不讓他將手指伸進來。
「蟲卵無論是孵化成蟲,還是化蝶,都迷戀蠱主身上的百花香,皆以蠱主為主,是為蝶戀花。同時,又蝶采百蜜,還要以自身滋養著蠱主。」
顧誠手指在我牙關碰了碰,伸不進來,也不生氣,只是又湊近了一點。
「你喝了蠱傀的血蠱,等一會兒,就會身輕如蝶,只想采蜜。我就讓你采,好不好?」
這是什麼形容?
可身體里,那種癢熱,以及說不出的飄忽感,越來越強了。
呼吸間的花香味,連這木箱里的苗藥味都壓了下去。
我看著顧誠,努力想用眼神交流。
可他似乎理解錯了,臉帶嫉恨地看著我:「在夢里,面對那夢情人,還有面對宮墨時,你也是這樣媚眼如絲的嗎?怪不得,勾得他們和你夜夜歡好!」
這不是媚眼啊……
我心頭發急,奈何口不能言。
正要努力讓自己變得兇狠,可顧誠卻在一邊開始脫鞋和外套,等脫完后,跟著就翻身進來。
我見過他沒穿衣服的樣子,還是新婚夜他死在浴室里。
那里他全身冰冷,我根本沒來得及看他臍下是不是有那顆紅痣。
這會他跨腿進來,那小腹處,居然也有這樣一顆血痣。
腦袋里嗡嗡作響!
這是怎麼回事?
兩人其實身高體形,都是一模一樣的。
只有七分像,完全是氣質和性格不同。
就算外甥像舅,也沒有連胎記都像的吧?
這完全是一比一復制啊!
眼睛不由得往他肩膀處瞥,想看有沒有那被咬的月牙狀痕跡。
身邊苗藥被壓得喳喳作響,顧誠坐在我身邊,將我扶抱在懷里。
見我目光打量著肩膀處,眼露傷色。
拉著我的手往小腹處去:「我死后變成鬼,想帶你走時,見過那些畫了。你夢里那個人,這里有顆紅豆般的血痣是不是?
「云凡,你摸摸,我也有的。我就是你夢里那個人,你和外婆并沒有認錯。」他語氣悲切,帶著不甘的絕望。
我手發燙,他手冰冷。
沒有誰比我更清楚那顆紅痣所在的位置,有多曖昧。
我僵著,努力想抽回手。
可顧誠已經不再是清醒時那溫和的模樣了,滿臉戾氣,眼中盡是變成鬼時的不甘和憤恨。
他死死地抓著我的手,強行往他小腹上摁,「云凡,你摸摸啊,你摸就知道了。」
也許從一開始,所謂的溫和有禮,只不過是他的保護色。
我身體發僵,就算強撐,也拉不過。
更何況,顧誠還刻意坐起來,將小腹對著我,一邊拉,一邊將小腹湊就過來。
就在手要被摁下去時,顧誠突然捂著心口,悶哼了一聲。
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扭頭四處看,跟著詫異地道:「不是說這是我的本命蠱嗎?它怎麼,怎麼?」
隨著他話音一落,身體一僵,跟著倒在了木箱的苗藥堆上。
「云凡!」宮墨雙手染血,身上掛著那張外婆編織成的墨網,身上沾著嗆人的煙味,臉色焦急地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