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著宮墨說讓我和顧誠好好過,生下孩子。
一時有一種說不清的夢幻感。
他確實不知道。
在綁棺通陰的夢里,我一度認為那個人是他。
1
那孩子可能是他的,都不可能是顧誠的。
現在,他來勸我,和顧誠好好過?
真的是諷刺啊。
可不好好過又如何?
孩子打不掉,據說還要沾著顧誠的血氣才行。
這種打胎清宮的痛苦,我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
一時之間,病房寂靜無聲。
我躺在床上,一點點擦著嘴角的水漬。
宮墨坐在一邊,低頭看著什麼,沉默無語。
過了好一會兒,他手機響了,這才猛然驚醒。
「是,醒了。沒事了,嗯!」他聲音沙啞,輕應了幾聲。
跟著將手機遞給我,點了免提,「嘎婆。」
「凡凡。」外婆的聲音從那頭傳來,虛弱無力且幾分無奈。
她沒有怪我,也沒有責備。
只是沉聲道,「是嘎婆的錯,以為有夢情蠱,你和顧誠再續前緣,是好事。可沒想到,不是這樣的。
「現在事情已經發生了,如果你不想再摻和,嘎婆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會把那蠱解了。讓你好好地和我回苗寨。你別再瞞著我,一個人偷偷去打胎了。」外婆說到這里,開始重重地咳。
聲音里帶著哽咽,「你不知道啊,嘎婆看你抽在那里,嘎婆……」
就算只聽著聲音,我好像也能看到外婆臉上的擔心。
她抽了口氣,好像下定了決心,「我們把蠱解了啊,再把這孩子打掉,不摻和什麼前世今生了,我們就開開心心地做自己。」
我聽著眼睛發酸,連忙搖頭:「不解了!不解了!」
聽外婆聲音,很虛弱,光是壓制住夢情蠱的反噬,她就這樣了。
還怎麼解?
原先我一直以為,是宮黛蠱術厲害,可以讓顧誠起死回生。
現在想來,其實就是我心口的夢情蠱和顧誠體內的蠱蟲起了作用。
它都能讓一個死人復活,能讓一個打掉的胎兒,再次回到我體內,就算外婆拼了命,怕也解不了。
不就是生一下孩子嗎?
我生就是了!
用不著賠上外婆的命!
外婆聽我答應,在電話那頭幽幽地嘆氣:「凡凡,是我錯了!錯了……」
可她哪里錯了,她來的時候,一切已成事實。
宮墨見我和外婆都太過傷感,忙拿起手機,安撫了幾句,表示他會陪著我的。
等掛了電話,低頭看向我時,眼中卻是快要溢出來的傷感,雙唇顫抖,想說什麼,卻只是沉吸了一口氣,轉身到病房外面靠著墻站著。
沒有抽煙,沒有說話,沒有走……
就那樣斜斜地靠著墻。
我躺在床上,微微側首看著他,猛地想到昏迷前,那宛如晨霧散去的身影。
少時讀書,我不大理解,什麼叫愛恨成癡,造化弄人。
總以為愛與恨該清晰明了,拿得起,放得下。
只要心志堅定,就算造化弄人,也可以走出來。
直到十八歲,那夜夜夢情。
到現在,驀然回首。
一切皆癡!
2
我醒來后,實在無法面對宮墨,就算知道我爸媽擔心,還是給他們打了電話。
在我爸媽來了后,宮墨只說我懷孕暈倒,送到醫院來了,其他的也沒多說。
我媽只顧著得急急地看我,等聽說我懷孕,雖然無比詫異,卻還是默默地接受了。
「對不起。」我看著他們二老突然花白的頭發,心頭發酸。
這些年,我都太任性了。
「說什麼呢!」我媽拍了我一下,沉聲道,「你吃了苦,有什麼對不起的,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
「媽!」我側身,趴在她懷里,想哭,卻又哭不出來。
沒過多久外婆就過來了,和我爸媽說了些什麼。
跟著,顧誠和他爸媽也過來了。
在病房里,顧誠幾乎發誓般做出承諾,會照顧好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宮黛演技向來很好,拉著我媽的手,說得淚眼婆娑,同為父母為了孩子著急了,如何如何的。
最后定下來,等我出院后,就搬到顧誠的一套房子里住,他照顧我生活起居,讓我們培養感情。
她不會再打擾我們,為了讓我放心,也盡量不會出現。
可我和顧誠單獨住?
萬一那個什麼夢情蠱和顧誠體內不知道是什麼的蠱,又搞什麼事情。
我不由得瞥眼看向外婆。
她朝我笑了笑,摸著我的頭:「外婆在你那個公寓里,有空就去看你,好吧?你有空,也可以回來啊。不會不管你的,至少得等你胎坐穩了,才能回去啊!」
可等定下來后,顧誠因為昏倒的事情,也沒有待太久,就跟他爸媽回去了。
我爸媽想留下來,可外婆說讓他們跟著去看下顧誠那套房子。
她不放心宮黛和顧誠的安排,讓他們過去收拾添置些我用得慣的東西,還有孕婦注意的東西。
「這我也不知道啊。我又沒有……」我媽臉色又是興奮又是緊張。
可話一出口,又忙低咳了一聲,扯著我爸,「凡凡放心,現在孕婦要注意的雖然和以前不同了,我和你爸多問就行了。」
蠱的事情,我們都沒敢讓他們知道。
所以在他們看來,無非就是我和顧誠重歸于好。
等他們走后,外婆心疼地摟著我:「是嘎婆想錯了,沒保護好你。如果嘎婆再厲害點,這什麼夢情蠱,金蠶蠱都不是事,我家凡丹哪要吃這麼多苦,受這麼多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