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家的人則擔憂地站在不遠處。

周明修一看見我，猛地愣住。

「小小？」

我咧嘴一笑。

「我沒事。」

話音剛落，就被拽了出去。

周明修將我仔細檢查一遍，確認沒受傷，然后一把將我抱住。

「以后不許胡來了，等我來救你。」

警察魚貫而入。

倉庫中，七八個綁匪鼻青臉腫，被胡亂堆疊在一起。

陸家的人也緊跟過來，關切地將我圍住。

陸澤媽媽更是哭得眼睛都腫了。

「小小，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我搖了搖頭。

「他們以為我是白楚然，把我綁了想要勒索，不過，但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們應該沒準備錢吧？」

「準備了。」

陸澤爸爸道：「剛才一接到綁匪電話，我們就發現綁錯人了，但你是我們認定的女兒啊。無論多少錢，我們都愿意給，只希望你能平安。」

一邊說，指了指地上幾個裝贖金的大箱子。

我有些驚訝。

我本來以為，我只是白楚然的替身，綁匪綁架了我，陸家應該不會在意，卻沒想到他們擔心成這樣，甚至還準備了那麼多贖金。

我看著他們，無比認真地說：

「謝謝。」

44

當天，綁匪團伙被一網打盡。

全都是三等功，警局每人分一個還綽綽有余。

陸家人把我接回去之后，對我關切備至。

一周后，我正式從陸家搬走，陸澤爸媽和陸珊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在這段時間的相處中，他們早就已經把我當成了家人。

「小小，不然你別走了，留下來當我的干女兒。你一個人在外面，我怎麼放心？」

我揣著沉甸甸的銀行卡，不比從前，底氣很足。

「不用擔心，我現在有三千萬存款。

」

陸澤爸爸一聽，頓時心疼壞了。

「才三千萬，哪里夠生活？我再給你兩千萬！陸家的孩子手里不能沒錢。」

我：……

只能淺淺應一聲「好」。

陸澤媽媽又道：「找到住處了嗎？」

「還沒有。」

「正好，我們家在市中心還有一套兩百平大平層，明天我去過戶給你，你可以先去那里住，將就將就。」

兩百平的大平層……

將就？

我現在叫你一聲媽，還來得及嗎？

留下來確實一輩子衣食無憂，但是，我現在對未來已經有了新的規劃。

不是「做對社會有副作用」的那種規劃。

而是全新的，有錢才能完成的計劃。

我先報名了一個補習班，用賺到的錢購買教材和書本，開始學習。

我想考大學。

45

以前在外面流浪的時候，我沒有上過學，但帶我長大的女流浪漢教過我寫字，教過我知識。

我從垃圾桶里收集課本和練習題，在天橋下面，一遍一遍地用樹枝寫。

我曾看到和我一般大的學生背著書包，高高興興地去上學。

當時，我沒有錢，還是黑戶。

但是現在，周明修幫我做了身份證明。

陸家讓我賺到了足夠支撐我完成夢想的資金。

我開始每天去補習班，刻苦學習，挑燈夜讀。

因為我從來沒有上過學，所以學起來十分艱難。

剛開始的時候，考試成績只有個位數。

后來慢慢地，周明修、陸珊珊和白楚然也會來教我做題。

我的成績開始逐漸提升。

從個位數到兩位數。

從個十幾分，慢慢變成幾十分。

每一次微小的進步，都讓我興奮不已。

經過足足兩年的努力，我終于以 22 歲高齡，考入了夢寐以求的大學。

九月。

秋高氣爽。

周明修和陸家一行人送我去報到。

警車在前面開道，后面四五輛豪車緊跟。

浩浩蕩蕩，很有排場。

「小小，你確定要住宿舍嗎？阿姨幫你在附近買套房吧，那樣更方便。」

「住宿舍確實不方便，還有你的車，叔叔給你買的賓利你不開，為什麼要騎小電驢？多危險啊。」

「小小姐，我就在隔壁學校，以后我經常能來找你玩了。」

「你們也太小心了吧？她又不是孩子。」

陸澤嘀咕了一聲，被抱著孩子的白楚然給了一巴掌。

「你一個男的，懂個屁！」

幾個月前，他們剛剛生下了第二個孩子，是個女孩。

大兒子陸念澤才五歲，拉著我的手，給我出主意：

「阿姨，你要是誰敢欺負你，你就發瘋！嚇死他們！」

我點了點頭。

「沒問題，這個我最在行了。」

到了學校，周明修忙前忙后幫我搬東西，辦理報到手續。

他身材好，力氣大，輕輕就能提起兩件行李，健步如飛地上樓。

幫我鋪好床。

「肚子餓和我說，不能亂吃方便面。有人欺負你也和我說，我帶警隊的人來抓走。」

他叮囑了好幾句，最后摸摸我的頭頂嘆氣。

「沒良心，說住宿舍就住宿舍，我在附近有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嚇得連忙捂住他的嘴。

不許說了。

這事，我還沒和其他人說過的。

我終于體驗了期待已久的學生生活。

和過去二十年想象中一樣，在校園里閑逛，在教室里上課，在食堂里搶飯。

偶爾發瘋，扭曲爬行。

我并沒有坐吃山空，而是用手上的錢做了一些小投資。

剛開始有盈有虧，后來就能逐漸穩定盈利，而且越來越多。

四年后，當我正式畢業的時候，手里的存款已經翻了一倍。

畢業第二年，我開了一家公司，主營服務業，員工大多是一些流浪漢。

他們有的來自天橋下，有的來自河邊。

我以前或多或少都受過他們的幫助。

他們中有的人想要改變現狀，卻苦于沒有方法。

我來為他們提供方法。

第一年，我的公司一共有五十人入職。

第二年，增加到一百人。

第三年，三百人。

……

規模越來越大，穩步前進。

第四年，我登上了全國十大杰出青年榜單。

我正準備去接受采訪，剛出門，看見周明修周局長捧著一束鮮花，單膝跪地。

「小小，你愿意嫁給我嗎？」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溫柔。

無論是我以前在流浪的時候，還是在我為了賺錢，充當替身的時候，又或者是現在，都從未變過。

我當場發瘋。

尖叫，扭曲，陰暗地爬過去，接過他手里的花，然后在周明修柔和的目光中點頭。

「好。」

-完-

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