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猛然間,語氣有幾分熟悉的味道。
他轉身時,我情急之下拽過他的手:「等等……」
拉扯中,一截小指被我拽下,而他白皙修長的五指上,小拇指的第三個關節處露出丑陋的紅疤。
手中的硅膠仿真斷指讓我驚愕。
章陸知不以為意,將西裝袖口往下拉,遮住殘缺的小拇指:「喜歡的話,送給你。」
他指的是假斷指,明明三個月前,他的五指完完整整。
我錯愕中脫口而出:「什麼時候斷掉的?」
「程小姐用什麼身份質問我?」他眉眼淡淡,「不過無論什麼身份,都無可奉告。」
在保安將闖入宴會的我拉走前,章路知遞過一張紅色的請柬:「歡迎參加我的婚禮。」
我凝著精美請柬上的百年好合。
他要結婚了。
似乎想起了某件事情,他去而復返:「最后一次問你,巨額分手費你收不收?」
我氣笑:「打我賬戶上。」
人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犯賤。
他要把我送監獄里,我還不從他身上刮層皮 ,多少有些不識好歹。
章陸知長眉舒展,像是完成了某件事:「合作愉快。」
14.
幾天后。
我以原告身份出席法庭,章陸知沒來。
在有力的證據面前,他的律師逐漸吃力,但法官迷離的態度讓我大感不妙。
果然,風口一轉,不予立案裁定。
我臉色鐵青出法庭時,律師在我旁邊提醒我:「他們是一伙的!錢權勾結,程小姐要不找章總私下解決。」
我笑了:「私下解決?我清白,他就得有罪。」
他把事情鬧得無可挽回的地步,非要逼著我,為自保去選擇把矛頭對向他。
「可你懷孕了。」律師試圖說服我,「我相信沒有任何一個男人,會讓自己的孩子受苦。
」
我輕笑,搖搖頭。
這個孩子又不是他唯一的孩子。
懷孕的事,是不久前發現的,因為長期內分泌紊亂,我沒太在意身體變化。
直到何田田懷孕,我才去做了檢查。
我裹著厚重的風衣走出法庭: 「還有別的辦法嗎?」
「檢察院。」律師嘆口氣,「但如果最高檢和法院那群人一伙的,那無力回天。」
15.
檢察院的人駁回我的請求,當天下午,我氣急攻心住進醫院。
產科診室。
醫生嚴肅告訴我:「你這種情況,要保胎。」
我腦子里閃過無數光景,最后拔掉輸液管,「不用了。」
醫院里,生命顯得格外脆弱。
突然,一股巨響和熱浪沖擊而來,火光野蠻舔舐著住院部。
震耳欲聾中,對面的急診室爆炸了!
火是從樓下蔓延開的,濃煙堵住通道,人群亂蟻般竄開,卻被火舌舔到時節節后退。
根本無法逃生!
每個人瘋狂拿起手機求救。
我頓了頓,打開通訊錄,按下那個備注「親愛的」號碼。
八年前,他不要臉,親自給自己加的備注,可我一直沒換過。
電話接通了。
我盡量保持平靜:「我愛你。」
哪怕,這個章陸知不是他。
「什麼?」
「祝你早點去死!」
他語氣玩味:「非要挑我結婚的日子說這種話?」
原來他今天結婚。
我輕笑,「新婚快樂。」
我掛掉電話,鳴笛聲驟響,我蓋著澆濕的棉被捂住口鼻朝緊急通道走去。
人群里面容驚恐。
「她不怕死嗎?」
「別去,等營救!」
「讓她開路試試。」
我撞進隱隱火光的通道里,小心避過障礙,走一段路便提醒樓上的人,「安全,快下來!」
后面的人亦步亦趨。
出口處坍塌不少易燃物,火更大了,我腳步一頓,火光中,一群人從拐角處涌進,為首的人穿著一身藍色制服,西裝褲熨帖平整,高大精瘦。
他抬起的眉目間,淡淡的疏離感戛然若止:「上去!」
「是,賀檢。」
賀檢,賀云開……
我身后突然沖出一個女孩抱住他的腰:「賀云開!我知道你一定會來!」
他皺眉,一扯:「我在工作,不是找你。」
目光移開后,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
好久不見,賀云開。
16.
這場火災是蓄意的。
醫院院長失職被撤,絕望之下與醫院同歸于盡,賀云開作為最高檢的檢察官,親自逮捕。
賀云開忙完后,我亦步亦趨走在他身后,場景似曾相識。
記得有一年飄雪,大概十六歲。
我尾隨在他身后,被抓到后支支吾吾說:「好巧,我也走這條路回家。」
「可你家在反方向。」
「你怎麼知道?」
少年的臉被雪映地冷白,「像你一樣,跟蹤過。」
我搖搖笑了,年少情懷總是詩。
現在,他只是檢察官,而我有求于他而已。
「你的案子錯綜復雜,一時間說不清楚,路上我跟你分析。」賀云開吸了口氣,話鋒一轉,「凡安,當年你是覺得我死了,才和他在一起,還是……」
「不是。」我直視賀云開,「我喜歡他。」
直至今天,我才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賀云開被國家調入管理機密組織,最近因公傷被遣回。
他忽而笑了,「說案子吧。」
遠處,一輛暴躁的賓利跟在身后,終于……車主不耐按了喇叭。
熟悉的車牌讓我啞然失笑:「他有病,不要管他。」
果然,不出兩分鐘,章陸知紅著眼尾從賓利車里跨下,像是暴風雨的前奏。
我生怕事情會變得復雜。只能朝賀云開揮揮手:「賀云開,再見。」
隨后,轉身朝賓利走去。
章陸知面帶諷刺,卻被我一頭扎進懷里,身體下意識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