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陸知不愛浪費時間,把車駛來時,我下意識拉開門坐進了副駕駛座,卻被他一手抵住推開。
我:「……」
也對,我現在是個惡毒心機前任,不配坐他的副駕駛座。
可我喜歡強人所難。
我強勢跨上他的副駕駛座,迅速抱住他的腰:「以前我經常這樣抱你。」
他愣了愣,表情復雜,再一次推開我。
一路上,我的話格外多,在章路知回憶過往,從高中給他指錯路,到三個月前他把我壓在門上親的那個清晨。
后視鏡里的小作精的臉越來越蒼白,神情遮遮掩掩的。
最后,我問:「章陸知,你還記得嗎?」
章陸知不知為何,沒打斷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怪異,「謝謝程小姐如此關心我和田田的日常。」
那瞬間,我頓遭雷劈:「你腦子沒受過傷吧?」
「沒有。」章陸知直視前方,「該去看病的人是你。」
他沒有忘記任何事,只不過屬于我的記憶,被原本的何田田代替。
我呼吸困難,差點昏厥。
西餐廳里,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何田田拼命向我炫耀章陸知與她的親昵。
「叔叔,吃這個大蝦。」
「你平日喜歡三分熟的牛排。」
「叔叔,魚子醬,你最愛吃的。」
章陸知一個菜都沒動,最后何田田忍不住抱怨:「你吃一口嘛。」
「他吃蝦過敏會發高燒,不喜歡非全熟的牛排,他對魚子醬也不感興趣,何小姐也不用裝作很了解他,畢竟你和他在一起的時間,沒有我多。」
一句話,讓氣氛變得張弓拔弩。
何田田當即愣住,咬牙狡辯:「你以為,他習慣不能改嗎?」
我冷笑:「能啊,他都愛上你。讓他吃個龍蝦生病,死掉也挺好。
」
我陰陽怪氣看著章陸知,沒想到有天自己也能說出這種酸不溜秋的話。
「夠了。」作為當事人,章陸知無奈揉著眉心,「程凡安,談一下條件,澄清熱搜。」
我不想談條件。
他緩緩吐出一個錢數,數目巨大,旁邊的何田田率先尖叫起來:「太多了,一個破熱搜而已,這筆錢能買幾萬個熱搜。」
我僵硬在原地。
何田田只知道數目巨大,但我卻知道,這筆錢是章陸知能拿出的全部流動現金。
他傾盡所有流動現金,為了徹底甩掉我?
「我不要錢。」我眼睛酸澀,「你在美國到底發生了什麼?」
章陸知意外,諷刺笑了:「我不喜歡和你談錢以外的東西。」
場面一度僵持,服務生送來一杯溫水。
何田田站起時細跟高跟鞋踩了我一腳,鉆心的疼讓我輕推她,水杯一晃,齊齊倒在我手背上,但那瞬間,滾燙的熱意讓我反應極快地扯住她的手臂擋住。
「啊!」她尖叫一聲。
猝不及防間,我的手被人握住,章陸知看向我濺紅的手背,最后他一甩:「你太惡毒了。」
沒人解釋,一杯溫水為何會燙。
何田田手臂被燙紅,直接鬧進醫院。
結果,醫生抬眼看章陸知:「先生,這位小姐懷孕了,不能吃含抗生素的藥。」
我微顫,幾年前幫他整理書房,我在最高層的書柜里翻到章陸知做結扎手術的病歷本。
那何田田懷的哪門子孕。
我提醒他:「章陸知,你不是做過結扎手術?」
何田田朝我一指,趴在章陸知懷里哭得梨花帶雨:「她好惡毒,這樣詆毀我,你都做手術恢復回來了……我討厭她,再也不想見到她!」
那一刻,我渾身的血液迅速冷卻,「章陸知,你跟她來真的?」
他微微頷首,「我沒時間陪你演戲。」
我鐵青著臉。
很好。
11.
這不是一個游戲。
條件談崩后,章陸知擊垮了我的公司。
假證,污蔑與偷稅問題像崩掉的雪花越滾越大,他態度強硬,不僅要我破產,還想把我送進監獄。
可這個公司,最初是他投入資本,又手把手教我管理,他付出的心血遠比我多,現在他要親手將它摧毀。
強撐一段時間后,公司宣告破產。
空寂的會議廳內,我聽見自己冷靜的聲音:「找律師打官司,讓我不要進局子。」
桌上的日歷赫然寫著十二月九日,冬。
我記得這一天。
七年前的這天,章陸知將我堵在樓梯口,溫柔地摸著我的頭:「乖,知不知道老子暗戀你?」
我縮在墻角里:「知……知道。」
「那你還敢 ,見到我撒腿就跑。」他笑得壓迫感極強,「給我親一口。」
他親了我一口。
我喘這粗氣跑回宿舍,匆匆在日記本里寫下這一句話:「我討厭章陸知。」
后來,我把「章陸知」劃掉,改成「我討厭野蠻和無禮」。
那時,躲在被窩里寫下這句話的少女,覺得世界上最大的笑話就是「愛上章陸知」。
愚蠢又可笑。
再后來,風華正茂時的二十歲,我以女伴的身份挽著他的胳膊在宴會里輾轉,漸漸也品出了幾分相伴一生的味道。
飲鴆止渴的六年里,我即將沉淪之際,章陸知卻停止這場單方面的角逐。
12.
我負債幾百萬,無計可施下,闖進上流社會的宴會,走到西裝革履的章陸知面前,提醒他:「章總,半個月后法院開庭。
」
我把他以偽制假證等理由將他告上法庭。
他笑意不減,「你不要我的巨額分手費,卻想要把我送局子里?」
我抿著嘴:「是。」
他眉眼低垂:「那你對我的愛,可真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