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看你如何從一個天之嬌女為了錢淪落成別人口中的下三濫啊。」
我的頭越來越暈,意識就要離我而去。
往昔記憶浮現。
媽媽,爸爸……還有小江越。
媽媽說姐弟倆要互幫互助,爸爸說兩人要相互謙讓,一輩子守護。
他們說我是姐姐,要護著弟弟。
所以哪怕江家大廈將傾,樹倒猢猻散,哪怕晏余生叫我離開他,我也依然沒有放棄他。
但是,爸爸媽媽啊!
是江越,他先放棄了我!
但我還在輕輕喊他。
「江越……」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的?
江越終于發泄完了,開了口,「抽她的。」
我的手顫抖了起來。
不……
26
我想說我的骨髓你不能用。
如果能用,我早已抽給你了。
所以,他以為我這個姐姐是對他見死不救。
我的所有努力在他看來都是惺惺作態。
他在病痛中苦苦煎熬,我卻在等著他去死。
可他不知道,我根本不是江家的孩子啊。
但我此時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我的意識陷入了昏厥。
這麼簡陋的廢棄倉庫。
江越,我會死的。
晏余生,還有晏余生……
他之前就叫我遠離江越,我為什麼不信他?
淚水滾落……
我真的不是個稱職的姐姐,我想。
到了陰曹地府,我要怎麼面對爸爸和媽媽呢?
他們一定會怪我的。
后悔嗎?
后悔自己的一腔熱忱喂了狗?
有的。
但更多的是解脫。
我欠江家的,就拿這條命還了吧!
27
「別哭。」有人跟我說。
那人柔和地擦掉了我的眼淚,動作輕柔得像小時候。
烏衣小鎮,兩座緊挨著的房子,圍墻上,有小男孩翻過來,替我擦掉因為不會做一個難題而忍不住滾落下來的淚水。
「你會做這個題嗎?」我看著面前模糊的影子,怎麼也看不清,卻本能地問他。
「會啊!」他說。
那太好了。
「可我有好多好多的難題不會解決啊。」
「那我就一直一直幫你解決就好啦。」
童言童語,我信了。
但我醒來,他卻不見了。
護士進來看著兩眼無神的我,輕聲問,「江小姐?」
我表情茫然地看著她,原來,我姓江。
護士進來幫我清創。
我傷在后腦上,聽說,很嚴重,嚴重到,我忘了過去的一切。
我的頭發全給剃光了,后腦頭皮上是密密麻麻的縫痕。
「這邊以后怕是長不出頭發了,得做修復手術呢。」
護士說,我安靜地坐著,任由她替我擦拭傷口。
午后陽光好,護士讓我坐著輪椅,她推我去花園里散步。
有個女人沖過來跪在了我面前,不停地給我磕頭。
我嚇了一跳,護士拖著我的輪椅往后退,一邊退一邊喊,「保鏢!」
周邊來了一群人將人拖走了。
而女人還在拼命喊著,「江喬,你放過我吧,你一定要逼死我才甘心嗎?」
這個女人,是瘋子?
我問。
護士心有余悸,「是啊,陸琪琪以前還是個流量小花呢。」
說著她朝我看了一眼,欲言又止,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曾經的流量小花,如今的女瘋子。
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她跟我磕頭,那應該怕是跟我有點關系的。
但我一點也不好奇。
自我醒來后就只有一個念頭。
我想回家。
我的家,好像在江南水鄉。
那里有個小院子,院子里種著桂花樹,不遠處的小河里總是會時不時地傳來妮儂小曲兒。
除了這些,我好像都不在意了。
我跟護士說,我想回家。
當晚,有個男人走進了我的病房。
他說他叫晏余生。
我想了想,問,「那你能送我回家嗎?」
28
他送我回家了。
真的有個這樣的地方。
水鄉小鎮,蘇式小院,院中有桂花,門口有小河,阿婆搖船路過哼的調調都跟我夢里的一樣。
我住了下來,隨行來的晏余生住的是隔壁。
怪不得他會答應送我回來,原來他的家也在這兒啊。
那我們還是鄰居。
當天下午,為了感謝他,我在河邊買了蓮蓬剝出蓮子送過去。ӳž
他人坐在院子里,白襯衣,長西褲,不知道在想什麼,看到門口的我,他在失神。
我沖著她笑,「蓮子,你要嗎?」
他點點頭,「要。」
29 余生篇
陪江喬的第三年,她一天很多時候都在昏睡。
醫生說,是當年傷得太嚴重,開顱手術雖然將里面的淤血清理了干凈,但終究還是傷到了大腦中樞。
最直接的表現是她忘記了所有的事情。
失憶,只是其中一個表現。
緊接著便是很多不可控的情況發生。
我不敢想這個后果,因為,我害怕。
她很有可能在某一天就再也醒不來了。
還記得當年,我將她從江越那個瘋子手里搶回來時,那時候的場面。
廢棄倉庫,簡陋的醫療工具,沒有執照的黑市醫生。
她的后腦全是血。
因為我的突然出現,江越撕心裂肺,喊著,「余生哥,你就當可憐可憐我,我就快死了啊!」
可是,誰來可憐江喬啊!
我帶走了江喬,江越再也撐不住偽裝,對我破口大罵。
「晏余生,我固然可恨,可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她來求你時,你給過她一個眼色嗎?」
「你媽拿錢羞辱她的時候,你說她什麼的,你說她惡心!」
「她被你公司那些下屬們灌酒時,你可有一點點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