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夠了,周……老婆,你這樣是健康身材,不用減肥。」
我心頭一暖。
隨即又涼了下去。
是呢。
回回黑燈瞎火的,能有什麼兩樣。
我也曾委婉地提出過建議。
家夫伶俐,一下子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卻還是耳根紅透、四平八穩地說:
「來日方長。」
噫噓唏!
如此,我還有什麼可辯駁的呢?
陳真收拾了狗寶的用具,上班前繞了道,把狗送回老周家。
我去了俱樂部,拉開卷簾門,在二樓器材區揮汗如雨。
閨蜜扛著一箱功能飲料,繞著圈對我品頭論足。
「怎麼突然那麼勤快?」
我松開器材,氣喘吁吁:「想要 S 形曲線。」
「好的嘞,期待你讓我大飽眼福哦。」
「少來,才不是給你飽的。」
「那給誰飽?」
我搶走她的飲料:「當然是給我自己欣賞,就圖一個照鏡子心里美。」
她拿眼風瞅我:「你最好是。」
那當然了。
我自個兒的因素占了八成。
兩個月來陳真給我做各種好吃的。
簡直是醉生夢死、胡吃海喝。
我馬甲線都垮了。
至于另外兩成因素……嗯,好吧,我承認。
從休息室洗完澡出來,閨蜜正與員工小健竊竊私語,看上去眉飛色舞、義憤填膺。
看見我,兩人連忙緊張兮兮地散開。
一個擦地板,一個換燈泡。
「咋了?」我問。
他倆都沒理我,悶頭干自己的活兒,顯然一副「我有秘密但我不告訴你」的鬼祟樣子。
奇怪的行為持續了一整天。
中午的時候閨蜜拉著我去商場,又是吃自助,又是看電影。還時不時地半擋著手機屏幕不讓我看見。
自助兩個小時,電影三個小時。
顯然是在拖延時間不讓我回去。
不顧她的哀號,我把她扽上車回俱樂部。
店里卻是意料之外的風平浪靜。
閨蜜:「看吧,我都說了沒事,你還不相信我呢。」
或許真的是我多疑了?
我邊道歉邊把她拱進休息室,給她開了罐冰可樂。
余光瞥見,她舉著手機一會兒傻樂,一會兒啃手指。
「看啥呢,那麼有意思?」
她笑而不答,戳了兩下手機,我的手機屏幕立即亮起。
是一條鏈接。
我猶豫了:「這是什麼?」
「生命的終極樂趣。」
「不會又是……吧?」
她高深莫測地搖頭:「no no no,跟這個比起來,上回那兩篇簡直就是弟弟。」
我更不敢點開了。
她苦口婆心:「不要有心理壓力,就把這個當作學習資料。你會感謝我的!」
我猶猶豫豫。
這時,小健推了一輛保潔車沖了進來。
閨蜜仿佛收到了隱形的信號,與小健一同賣力地打掃衛生。
我不僅沒時間看「學習資料」,還被他們的勤奮勁給感染了。
我們仨齊心協力,上上下下,把整間俱樂部擦了個锃亮。
末了,我問:
「你倆咋突然那麼勤快?整得我這個做老板的都自愧不如了。」
小健面色窘迫地看向閨蜜,而閨蜜鼻孔朝天,咬牙切齒地說:
「沒什麼,人活著就是要爭口氣!」
我問:「和誰爭?」
她反復深呼吸,卻忽地拔高音量道:
「實話告訴你吧周妍!其實是——」
「就是!」
小健搶了閨蜜的話,突然把拖把摔在地上,惡狠狠地說:
「我倆和前臺打賭說,能在半個小時內換好整個俱樂部的燈。可惡,居然失敗了!這是失敗的懲罰!」
他們倆在邊上一唱一和。
我扶額,頗覺聒噪。
雖然知道他們指定有事瞞我,但忽然就不想探究了。
愛咋咋地吧。
拖把一撇,戴上耳機背包下班。
回到家,陳真發消息說晚上加班。
我隨便對付了兩口,順手把房子打掃了,掃出了好幾畚斗的狗毛。
被單被罩也換了新的,香香軟軟,指定舒服。
做完這些,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洗漱完張開雙臂倒在床上,骨碌碌地翻了幾圈,拿起陳真擱在床頭的書。
還是要了解一下他研究的領域,才能和他有更多的共同話語……
十分鐘后,我昏昏欲睡。
倒也不是非要聊專業知識才能拉近夫妻關系。
我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點開了閨蜜給的學習資料。
十分鐘后,我按滅了燈。
原來人在黑夜里,膽子真的會放得無限大。
越看越興奮,我甚至忘記了時間的概念。以至于樓下傳來響動時,我還在猥瑣兮兮地對著屏幕傻樂。
我把手機藏進枕頭里,翻身裝睡。
陳真動作放輕,拿衣洗澡,不一會兒就噴噴香地鉆進了被窩。
我覺得自己就好像那個燙手的山芋,熱氣呼呼直冒。
腦袋埋在被窩里,度秒如年。
他躺下了……他翻身了……他朝我挪動,捏了捏我的小肚腩,又輕輕地抱住了我。
呼吸在我的耳邊逐漸平穩。
我凝望著黑暗中虛無的,游離著的點,怎麼也睡不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小聲喊:「陳真——」
他沒應聲。
我把他的手挪開,轉身仔細地觀察。
屋里并不是完全的黑暗,只要適應了,仍舊能夠看到事物的大致輪廓。
我趴在他邊上觀察了許久,湊得很近很近,再三確定他已經熟睡。
考慮到他興許會忽然醒過來,我特意把頭埋進了被窩。
講真,即便是我最叛逆的中學時期,也沒有為了玩手機而如此大費周章,驚心動魄。
看得正起勁,忽地一只手搭上我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