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我家沙發上,一副女主人姿態。
「陳小姐,我等你很久了。」
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看向她圓滾滾的肚子。
聽說她快生了。
肖凜很期待這個孩子。
「有時間聊聊嗎?」
她的聲音拉回了我的思緒,我蒼白一笑:「你想聊什麼?」
「肖凜很久沒回家了,這段時間是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
「公司剛接手了個項目,比較忙,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你們白天黑夜都要黏在一起?項目需要在床上做?」
「周小姐,你注意情緒。」我看著她的肚子,耐心解釋,「這段時間加班的不只是我跟肖總,整個項目組都在加班,你不信的話,可以問別人。」
周詩琪冷笑了幾聲。
「陳白梔,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跟肖凜是什麼關系嗎?」
我眼神暗了暗,沒有說話。
她盛氣凌人:「你啊,就是個見不得光的第三者。」
「知道以前我為什麼沒收拾你嗎?因為有無數女人往肖凜身上撲,一個個收拾我嫌累。」
「我家肖凜是男人,你讓他占便宜就占唄,他又吃不了虧。」
「但是,你不該得寸進尺,霸著肖凜不放手。」
她拿出手機,對著我的臉,明目張膽地拍照:「陳白梔,你是想逼我老公離婚,讓他娶你嗎?!」
我扯著嘴笑了聲。
不卑不亢地回答:
「周小姐,一直被糾纏的人,是我,并不是肖凜。」
「還有,我跟肖凜高中就在一起了,滿打滿算,今年是我們在一起的第十年。」
「我們還沒分手時,他就娶了你。」
「配得上第三者這個詞的人,是周小姐你,而不是我陳白梔。」
我不想跟她做無謂的爭吵,便放低了聲音:
「周小姐,即便我談了十年的男朋友娶了你,我也從未責怪過同為女性的你。
」
「因為我清楚,辜負我的人是肖凜。」
「這個男人他才是罪魁禍首,你我皆是受害者。」
「所以,周小姐,你應該質問的也是肖凜,而不是來我這兒撒野。」
周詩琪瞪圓眼睛,嘴唇顫抖,仿佛不可置信:「不可能,肖凜不可能這樣對我……」
我搖了搖頭,呆滯地看向窗外。
就連她是什麼時候走的,我都沒發現。
18
我走到陽臺,看著漆黑無光的天空,內心五味雜陳。
手機鈴聲響了很久,我才回過神來去接。
是我媽打過來的。
電話接通后。
我媽一直在哭,哭得喉嚨嘶啞,也沒法停下來。
「媽,你怎麼了?」
不好的念頭迅速涌上心頭,我拿起包準備往家趕時,聽到了媽媽的聲音:
「白梔,你爸找到了。」
手機滑落,摔在地上。
我的頭頂仿佛炸起了驚雷,踉蹌后退,倒在冰涼的地板上。
耳邊嗡嗡作響。
全身的血液沖向大腦,我大口大口地喘氣,試圖讓自己冷靜。
可我根本就冷靜不下來。
我蹲在地上,瘋狂大哭,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哭到最后連眼淚都流不出來。
那個人找到了。
我所有苦難的罪魁禍首終于找到了!
我慢慢擦干眼淚,終于笑了起來。
外面黑漆漆的天空好像也在這刻變得明亮。
19
我坐在那暗自決定。
害肖凜家庭支離破碎的人回來了。
那個人肯定會得到法律的制裁,以命抵命。
而我還債,已經還了六年。
這一次。
我一定要跟肖凜,一別兩寬。
老死不相往來……
20
「陳白梔,開門。」
門口突然傳來肖凜的砸門聲。
怕引來周圍鄰居投訴,我只好硬著頭皮開門。
屋外下雨了。
雨滴密集地落下來,整個世界都發出嗡嗡的低絮聲。
空氣變得有些壓抑。
肖凜推門進來。
逆著光,看不到表情。
我平靜地坐在沙發上,平靜地告訴他:「肖凜,我們可以徹底分開了。」
肖凜明顯一愣,松了松勒得自己仿佛窒息的領帶。
身上的氣壓更低了。
我不管不顧,迫不及待地開口:「警察找到那個人了,法律一定不會放過他,所以——」
「所以什麼?所以你就要報復我嗎?」
肖凜拳頭攥得嘎吱亂響,聲音越來越高:
「你去醫院看看,看看周詩琪被你害成了什麼樣子!」
我錯愕地抬頭,有些不明所以。
「周詩琪怎麼了?」
「你裝什麼?」
肖凜猛地推開我,我摔在地板上,他居高臨下。
「我逼你打過胎,所以,你要以牙還牙,蓄謀害死我的孩子,再一走了之?」
「你跟你那殺人犯爸爸有什麼區別?」
從他的只言片語中,我大概猜到,他的妻子進了醫院。
可我......
21
我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胸口劇烈起伏。
「肖凜,害周詩琪的人,不是我。」
我艱難地喘著氣。
「害我的人,是你!」
豆大的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肚子傳來鉆心的痛。
痛得我四肢百骸都在顫抖。
我捂著肚子,泣不成聲。
「肖凜,我懷孕了——」
鮮血源源不斷地從身下往外冒,我滿身滿手全是鮮紅的血。
「醫生說這是我最后一個孩子。」
我笑得很輕:「肖凜,你滿意了嗎?」
肖凜瞳孔驟縮,顫抖著嘴唇。
「你......怎麼懷孕了?」
劇痛讓我無法抑制哀嚎,我抱著肚子,本能地喊起媽媽,撕心裂肺。
「媽媽,我好痛。」
他下意識抬手,想要抱我,回過神后,別開臉,聲音如同冰窖一般寒冷:「孩子沒了挺好,省得再去醫院墮胎。
」
那一刻,我心如死灰,不再掙扎。
22
室內安靜得只能聽到我的喘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