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強忍著眼淚,輕聲哄她:「肖叔叔……過幾天就接你回去。」
「你騙我!」
肖媽媽猛地回頭,表情變得猙獰:「他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我一下子怔住,肖媽媽拿起果籃,用盡全力砸在我頭上。
她記起來了?!
我心跳如雷。
她突然歇斯底里:「你給我滾!你是殺人犯的女兒,你給我滾!」
腳底仿佛被灌了鉛,想要抬起來都很困難。
我站在那,低下頭來,心甘情愿承受她所有怒氣。
不一會兒,醫生護士齊涌進來。
隔開了我們。
看到肖媽媽打完鎮靜劑,無恙地躺在病床上。
我才如同行尸走肉般離開。
7
「陳小姐,等等。」
走到拐角處,我聽到身后傳來了一道溫和的男聲。
意識到在叫我,我停了腳步,轉過頭去。
我看到長廊上站著一位年輕的醫生。Ⴘz
穿著白大褂。
個子很高。
戴著口罩。
一身清冷氣質。
「陳小姐。」他向我走來,看到我額頭上的血跡,眉心微皺,「我帶你去包扎。」
我記得來病房的醫護人員有很多,但他是唯一注意到我受傷的了。
我的眼神慢慢清明,也開始感受到頭頂的劇痛。
好像疼痛才能讓我清醒些。
我懨懨地搖頭說不用。
他仿佛患有職業病,不容拒絕地把我帶到神經外科。
「怎麼不知道躲呢?」
他一邊幫我處理,一邊輕聲問我。
我很少在陌生人面前外露情緒,可能是縫針太痛了,我忍不住哽了哽喉嚨。
「我躲不了啊。」
我家已經有一個人躲著了,連警察都找不到他。
我不能狼心狗肺,跟著逃避。
幫我包扎完,醫生取下手套,很有耐心地告訴我:「你傻站在原地,只會令自己受傷。
」
他取下口罩:「或許你可以告訴我,我幫你想想辦法。」
我瞪大眼睛,眼淚再次決堤。
我發現他竟是幾個月前,在公司讓我處理傷口,幫我解圍的先生。
這是他第二次善意地幫助我了。
我嘴唇翕動,想要說些什麼。
也就是這時候,我留意到了窗外的視線。
——肖凜。
8
「陳白梔,跟我走。」
肖凜陰惻惻地進來,緊拽我的手腕,往診室外走。
「肖凜,你別這樣對她。」醫生冷著臉,出聲制止。
「江祁岳,你什麼時候喜歡多管閑事了?」肖凜火氣沖了上來。
一瞬間,劍拔弩張,空氣凝固。
我不想給江醫生添麻煩。
開口打破沉默:
「肖凜,我跟你走。」
肖凜眉頭一挑,保持拽我的姿勢,從江醫生的診室離開。
我回頭朝江醫生望了一眼。
肖凜敏感捕捉。
他淡漠地扯著嘴角。
「怎麼?看上江祁岳了?」
他明明不愛我了,卻要干涉我是否喜歡別人。
即使沒有。
我也不想解釋。
我的沉默,徹底惹怒了他。
他狠狠按住我剛縫合好的傷口,冷冰冰地笑。
「陳白梔,你看上他了又能怎麼樣?誰會喜歡一個暖床秘書啊?」
我咬緊嘴唇,即使再痛,依舊一言不發。
他卻像瘋了一樣把我拖入車內。
動作粗暴地撈起我翻身,長驅直入。
「肖凜,別碰我,我求你,別在這里——」
我整個人都在發抖,嗓子哭到嘶啞。
肖凜清醒了幾分,把我丟到后座。
9
車內氣氛壓抑到極致。
視野內,突然闖進一對穿著校服的情侶。ӳž
男孩騎著自行車載著馬尾辮女孩。
他側頭溫柔地瞧著女孩。
女孩仰著頭,滿臉幸福。
風吹起了他們的校服,像裝滿了盛夏。
肖凜停了車。
我們癡癡地望著他們的背影。
紅綠燈亮了又滅,學生情侶的影子徹底消失在黑夜中。
那一瞬間,我真真切切意識到,有些東西,失去后就再也回不來了。
「肖凜,我們分開吧。」我下意識開口,聲音很輕,帶著鼻音。
他不可置信地回頭,臉色陰得可怕:「你說什麼?」
眼淚奪眶而出,我說:「欠你的我會換種方式還……我想過正常生活。」
肖凜猛地打開車門,像丟垃圾似的,把我扔下車。
幾乎是怒吼著質問我:
「陳白梔,你爸殺了我爸!我爸本來不會死的,是你爸撞到他后,又將他丟在湖底!」
「我媽看到我爸的遺體后,打擊過重,變成了一個時好時壞的瘋子。」
「我的家庭因你家變得支離破碎。」
「可你爸爸畏罪潛逃,到現在都沒抓到。」
「你這殺人犯的女兒,你有什麼資格過正常的生活。」
「你告訴我,你有什麼資格?」
我被他吼得啞口無言。
肖凜走了,把我丟在了路邊,手機在他車上,沒法打車回去。
我走回公寓時,腳上全是血泡。
10
因為高燒,我在公寓躺了一周。
我媽嫌我不會照顧自己,等我病好以后,她著急忙慌地幫我安排了一場相親。
聽說對方是個醫生,條件優越,還會照顧人。
我剛想拒絕,我媽就唉聲嘆氣:「白梔,媽媽老了,最大的心愿就是看著你結婚。」
「你一天不結婚,媽媽的心就懸著落不下來。」
「我就怕我哪天突然死了,你還是一個人,那樣的話,我連眼睛都閉不了。」
我媽越說越嚴重……
我思忖了半久,對方各方面條件都好,不一定會看上我。
為了應付我媽,我只好同意:「地址發給我吧。」
11
「江醫生?」
餐廳內,看清楚我面前的男人的長相時,我滿臉驚訝。
跟我相親的男人竟然是幫過我兩次的江祁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