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還是阮箏不好,梁彥舟現在都是影帝了,她根本跟不上他的腳步,林暮雪確實更適合梁彥舟。】
【都十幾年前的事兒了,有什麼好拿出來說的,怎麼可能十幾年一直喜歡一個人啊!】
……
是啊,那都是十三年前的事情了。
那年我和梁彥舟 17 歲,少年人的情感比火還要熱烈,不管不顧地就這麼熊熊燃燒起來。
而如今,我們馬上要 30 歲了。
這把燒了這麼多年的火,早就已經在歲月里熄滅。
只剩一把無法復燃的余燼了。
3
晚上,林暮雪來節目組探班了。
其他幾位嘉賓和攝像看我的眼神帶上幾分尷尬。
我走過去,看到林暮雪從包里掏出幾個看起來很高級的日式便當盒,語氣嬌憨:
「知道你在節目組肯定吃不慣,你那麼挑嘴。
「這是我剛打包的料理,是你最喜歡的那家,趕緊吃吧。」
她的態度太過自然,好像她才是梁彥舟的老婆。
梁彥舟坐在她身邊沒說話,他有些出神,似乎在想些什麼。
看到我時,他動作頓住。
林暮雪嘴角勾起笑意。
「阮姐要不要一起來吃點兒?
「彥舟比較挑嘴,拍戲的時候都不吃劇組的盒飯的,我擔心他胃口不好才來送飯,你不會介意吧?」
另一對嘉賓里的妻子忍不住嗤了一聲,別過頭去,顯然很看不上林暮雪這種低劣的挑釁。
我平靜地笑了一下:
「你都不介意當眾犯賤,我又有什麼可介意的。」
說著就轉身離開。
林暮雪氣得臉色鐵青。
其他幾位嘉賓忍不住偷笑出聲。
這不是林暮雪第一次挑釁我了。
也遠不是最過分的一次。
一年前,我媽病重,我大半夜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當場就崩潰了。
為了梁彥舟我遠嫁千里之外,回家最少也要坐幾個小時的飛機。
我六神無主地給梁彥舟打電話,可是打了無數個他都沒接。
最后我只能絕望地一個人坐上回家的飛機。
午夜的紅眼航班在夜幕里穿行,我看著窗外,眼淚好像怎麼也流不完一樣。
四個小時后,等我下飛機時,我已經把眼淚流干了。
我再也哭不出來了。
聽家里人說,我媽為了等我回去撐了很久。
可我還是去晚了。
我媽一句話都沒給我留,也沒來得及再看我一眼。
我父親早逝,我只能一個人處理我媽的后事。
就在我最難熬的時候,林暮雪給我發了一條微信。ýž
是梁彥舟和她的合照,她正對著鏡頭,而梁彥舟正在側眸注視著她,眼里是溫柔的情意。
【不好意思啊阮姐,昨天梁哥幫我慶祝生日才沒接到你電話。
【聽說你媽媽沒了,我都勸他趕緊回去看看你了,但他非堅持說我的生日比較重要……】
她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你別怪梁哥,都是我不好,要罵你就罵我吧。】
那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其實痛到極致人是不會痛哭流涕,難以忍受的。
反而會陷入一種如時間停滯般的麻木里。
我的眼睛看不到了。
我的耳朵聽不到了。
我整個人都沒了知覺。
過了好像有一整個世紀那麼長后,那種蟄伏的、惡毒的痛才從心臟里慢慢綻放開來,然后順著每一根血管蔓延開來。
我慢慢跪了下來,死死按住胸口。
一夕之間,我失去了世界上兩個最愛的人。
我的媽媽。
還有,我那陪伴著一起走過了十二年的……愛人。
梁彥舟是第二天晚上到的。
我看著他,第一次沒有因為林暮雪跟他爭吵。
以往為林暮雪的事兒,我們每次都會鬧得昏天黑地,他冷眼旁觀地看我哭鬧摔打,歇斯底里到不保留一絲體面。
可這次,我突然什麼都不想再說了。
我平靜地處理完所有的事情,一個人踏上了回程的航班。
當天晚上,我就給他發了離婚協議文件。
……
離婚的事情到底沒成。
那時候梁彥舟已和公司簽了對賭協議,一旦涉及離婚的財產分割會很麻煩。
他的經紀人好說歹說,勸我等他對賭完了再離婚,作為補償會多分給我 10% 的財產。
也就是從那天起,我和梁彥舟算是徹底撕破了臉。
那把掙扎著燒了這麼多年的火,終究是徹底熄滅了。
4
第二天,節目組把我們送到了一個地下室,讓我們當天住在這兒。
食物只給了三碗泡面。
主持人對我們微笑道:
「根據節目組的了解,這個地下室是當初梁老師和阮老師住過的。
「現在希望兩位能夠再在這里住一晚,找回一些當初的回憶和感情。」
我走進逼仄陰暗的狹小空間,一時有些恍惚。
這確實是我和梁彥舟曾經住過的地下室。
七八年過去了,這里卻沒什麼變化。
露出的水管還在滲水,滴滴答答地響。
只能容納一張小床的房間,連張桌子都沒有。
只有馬桶上面有一扇小小的窗戶,哪怕是上午整個屋子也不見什麼陽光。
我和梁彥舟坐在床上,相顧無言。
許久后,他站起身來泡了一碗泡面,皺眉道:
「今天只給了三碗泡面,咱們得分三頓吃,一人一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