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翻了一個白眼:「有病吧?」
陸淮咬牙切齒,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恢復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樣子:「等你真正去找新工作就知道了,根本沒地方要你,我等著你住出租屋來求我的那一天。」
我直接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切斷了通話。
不會有那一天的。
呃,不過就憑陸淮那個腦子,他倒是可能會有。
5
深夜,我在亮著光的電腦屏幕前揉了揉眉心。
這幾天調查了一下 M 國房產市場后,我隱隱地發現了一點隱藏在繁榮經濟背后的危機。
近幾年,M 國股市和樓市飛漲,事實上,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個泡沫。
只不過,現在華爾街的大腕們還秉持著無所謂的態度,因為按常規來講,泡沫剛吹起來不久,距離爆炸還有不近的距離。
可是現如今,看著過快的增長速度和資金注入,泡沫破碎不會遠了。
我知道,接下來,整個華爾街,M 國乃至世界的經濟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崩塌,成為一堆廢墟。
對于擁有敏銳商業嗅覺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機會。
我現在原始資金大概四百多萬美金,在華爾街這些錢簡直是約等于沒有,體量太小,想要積累資本,必須選擇暴利的方式。
又過了幾個小時,天邊泛起一抹魚肚白,我眼周黑了一圈,頭發亂糟糟的,但好歹長舒了一口氣。
找到了。
6
我相信自己的判斷不會出錯,但是還是有點忐忑。
畢竟我壓上了我的全部身家,從前處理的都是陸氏的賬目,這是我第一次自己投資。如果成功,那我的資產將以一種無法想象的速度增長。
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失敗的后果,我拎起包準備去放松一下,就又聽到了電話鈴,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陸氏那幫煩人精。
煩躁地捂住耳朵,又憤恨地按下了接聽。
里面傳來陸淮的聲音:「你知不知道公司現在什麼狀況?這麼不負責任地一走了之……」
我已經疲憊得非常不耐煩了:「你已經把我辭退了!你還想怎樣,給你陸氏做牛做馬四年還不夠嗎?你告訴我,還不夠還你爸當年給我的資助嗎?」
這一次我的語氣和以往都不一樣,夾雜著深深的厭煩和不耐。
陸氏對于我來說就是一個牢籠,我像是一只鳥,撞得頭破血流依然逃不出去,被壓得喘不過氣來。
陸淮被我的態度嚇到了,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軟和了態度:「行了,別說這些氣話了,我知道你要冷靜一下。」
然后電話那端傳來了嘟嘟嘟的忙音。
這波操作直接把我整笑了,陸淮一直以為我逃不出陸氏,因為我只是山里出來的孩子,沒有背景,可惜他依然沒看清楚,這些規則只針對普通人。
而面對實力強得像我一樣的人,走到哪里都不會缺少機會。
看著手機通話記錄的界面,我按了關機鍵。
其實我一直知道,人情是這個世界上最難衡量的東西。
而我欠他們的人情。
站在陸父的角度看,他一年要資助幾千個貧困生,而隨手資助了一個我,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我只要在事業有成之后像他隨手資助我一樣,隨手給一個項目的讓利就算還清了。
站在我的角度,如果沒有陸父,我一輩子也走不出大山,更別提干出自己的事業了。
這大恩大德,就算我一輩子給陸氏做牛做馬也無以為報。
在陸氏工作的時候,我很多次迷茫過。
難道我要一輩子待在陸氏嗎?
畢竟這離我的夢想真的很遙遠。
但是當陸淮辭退我的時候,比憤怒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氣的釋然。
我不知道我為陸氏嘔心瀝血,鞠躬盡瘁的這四年夠不夠還陸父的恩情,但這已經是當時的我所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盯著黑掉的手機屏幕良久,我抬起頭,看著窗外潔白的云。
好像……我離開陸氏那天,也是這樣的天氣。
那時我剛奪門而出,進入了電梯,劇烈跳動的心緩緩冷靜下來。
我有些茫然,我做的是對的嗎?我不知道,不過還是慢慢地按下了一樓的按鈕。
總裁辦公室在 23 層,1 樓是陸氏的前臺和大堂。
從「1」爬到「23」,我只用了一年。
而如今,閃爍的紅色數字重新回到了 1,我走出去,像往常一樣微笑著和可愛的前臺小妹招手。
走到外面,我回頭,看見高聳的陸氏大樓。
我突然釋然了。
從 26 歲到 30 歲,我的青春年華在這里度過。
而走出去看見藍天的那一刻我明白,再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前進的腳步。
身陷囹圄的鳥在這一天,沖出了牢籠,飛向了希望的遠方。
7
念著陸父資助我的情誼,我依然給了陸淮最后的忠告。
他目前的困局明顯就是得罪的人太多,遭受圍追堵截,加上一口氣弄到太多合作,公司吃不消導致的,只要先放掉城西地皮的大頭,轉手再送幾個合作案給對家賠禮就能解決個七七八八。
但是陸淮并不打算采納。
他依舊固執地死死咬著手頭自己根本消化不了的單子不放手,不愿意給別人哪怕一丁點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