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他的形容,這位前女友是個溫婉和善、不無理取鬧的人,所以不算難纏,只要表明立場態度就可以。
“那你有病啊要跟她分手。”
“因為她綠我。”
我睜大眼睛看著面前這個端著咖啡,神態自若的人,不知他是在怎樣的強大心里條件支撐下才能面不改色說出這樣的話。
“還有一個問題,既然通情達理,又何必要當面說,電話不就解釋通了麼?”
崔叡抬起手表看了看時間:“報復回去。”
倘若這樣說起來,我倒要感謝這位叫黎如斯的女士,讓我又發現了崔叡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崔叡說得沒錯,這位姑娘舉手投足之間都處處體現著良好的家教。談吐落落大方,行止優雅而不做作,明顯不會是一個當眾鬧不愉快的人。
“那這種活為什麼要讓我來干?”我側過頭,附上崔叡的耳朵悄悄問。
“這種人情世故,你不是最懂了嗎。”
作為一個商場老油條,崔叡演技完全稱得上一流。他在我耳邊說完這句話后,甚至抬手幫我攏了攏碎發。溫柔與情意滿溢在眼中,仿佛我們果真是如何熱戀的情侶。我作為一個年近三十的非少女,自然不能表現得太過嬌羞,便只是點到為止地給他一個略帶嗔怪的眼神。
“阿叡,你當初怪我我也明白,可沒必要特意來這樣一出吧?更何況,那時候我也是有苦衷的……”
“不是他要這樣,是我要。”
我迅速收起假裝與崔叡調情的姿態,拿出了談判桌上的氣勢,眼睛一挑,便至少砍了她兩成血量。
“黎小姐,首先劈腿是誰的錯,相信無需我贅述。
但既然已經分開,當然也可以不計過往各自安好,只是已經傷害對方一次,又來矯情地請求原諒,完全無視對方感受,是否太過自我了?”
被我這樣一個陌生人直接開門見山地一頓攻擊,黎如斯面子上當然掛不住。因此我也不再多補充,只是理直氣壯地向后一靠,等著看他們的好戲。
不知道是這位嬌小姐臉皮太薄,還是我過于咄咄逼人。總之,這場勝利來得無比輕易,我還捎帶斬獲了崔叡這位上司的信任。從此以后,凡是商業談判、洽談合同細則,崔叡都一定會帶我一道,我也從未令他失望。
就這樣,我這個自從他來后就黯淡不少的大姐頭,再度成為了部門的焦點。
就在我以為日子會一路這麼順風順水下去時,一場同學聚會又讓我感受到了深深挫敗感。
原以為,像我如今這樣還不到三十,就已經做到大企業中層,算得上足夠成功。因此,當我獨自來到大學同學聚會時,原本是挺直了腰桿。
“呀,翠蘭現在這麼時髦?終于不是當初那個穿大紅毛衣的小土妞了哦。”
“家里老公怎麼沒來送你?啊?還沒談過戀愛啊?那可得抓緊,畢竟年紀不小了……”
我心力交瘁地應付著來自同學的各種八卦盤問和攀比,在不知第幾杯酒下肚后終于暈暈乎乎地撥通了電話。
“許翠蘭?”
當我勉強抬起仿佛千斤重的頭時,看到面前一道熟悉的筆挺身影,皺了皺眉。
“你怎麼喝成這樣?”
我推開這位老同學的手,嘗試著站起身來:“周乘你怎麼來了?”
不用對方回答,我自己就能意識到這問題有多麼白癡——四年的同班同學,我卻要問對方為什麼出現在了聚會上。
他面對我坐在了沙發上,仿佛不經意地露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就連坐姿都仿佛是“成功人士必備”的模樣。
這位追求我兩年的同學剛一畢業就接手了父親的公司,在幾年內便做大做強,資產翻了數十倍,如今是毫無爭議的上流人士。
為此,同學中不少人明里暗里嘲笑我不識抬舉,不懂識人,錯過了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好機會。且我這位同學現在也是標準黃金單身漢、鉆石王老五,如此情況下,我們再次面對,不知又有多少人此刻正悄悄向這邊打量,試圖看看我這個灰姑娘會不會借此機會再搭上順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