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有些意外,卻很快調整過來,輕輕將雙手插在口袋里,向我點頭示意:“Suzanne,你好。”
我好你個親娘咧。
在接下來匯報工作的全程,他都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仿佛先前為難我的另有其人。而我卻要努力使勁,盡力不去想“自己暴力砸開新上司的門,并對他好一頓報復”的事,又生怕對方一個不樂意,輕輕松松將我的小秘密公之于眾。
我的工作工資高待遇好離家近而且我喜歡,我真的不想離職。
因此當晚,我端著自己新做好的巧克力曲奇餅干,硬著頭皮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隔壁的門。
崔叡又回到了先前白襯衫的打扮,松挽著袖口,饒有興致地打量我一番。從他悠然自得的神情看來,顯然是預料到了我的到來。
“果然,有求于人的時候,敲門都禮貌了許多。”他后退一小步讓開門,示意請我進去。
沒想到,短短兩天,他就已經把隔壁裝修成了這樣雅觀大氣的住所。我不動聲色地向四周打量著,對他的品味暗暗稱妙——當然,那些顯然價格不菲的手工家具同樣功不可沒。
“所以,我該稱呼你Suzanne還是許小姐?”崔叡將一盤切好的水果擺到茶幾上,捎帶示意問我要喝茶還是咖啡。
“您隨意。”
“好的,那就叫翠蘭了。”
聽到這樣一句,我險些咳出一口老血,不停默念:“這是你老板,不能打,不能打,打了就丟工作了。”
而崔叡在泡好茶后,施施然在我對面坐下,輕點兩下筆記本,仿佛沒事人一般,開始向我詢問部門人事方面的情況。
怎麼就又開始說工作了?
我一頭霧水地向他解釋了足有半個小時,才終于得到他似乎滿意的神色。
“所以,崔總,關于我的事……”
說實話,我原以為像他這樣的大佬,多半會向我丟下一句:“我向來對下屬的私人生活不感興趣。”沒想到他卻從瀏覽文件的間隙中瞟我一眼:“看你表現。”
淦,說好的新任主管會被我拿捏的死死的呢?
而接下來的一段日子里,崔叡成功地用遠超旁人的工作水準和馭下能力,收服了幾乎所有人的心。這使得我原本小頭目的地位岌岌可危,故而讓我對他的意見順理成章又添了許多。
“Suzanne姐,您是不是不太喜歡崔總啊?”在崔叡入職半年后的部門聚餐上,那個新轉正的實習生小姑娘悄悄問我。
“呵呵呵呵怎麼可能,崔總為人好相處,而且從不要求加班,誰會對他有意見呢呵呵呵呵呵。”
不得不說,年輕人就是心思單純,就憑我這麼一句哄鬼鬼都不信的敷衍,她竟然如此輕易就買了單,還對崔叡笑吟吟地說:“崔總,連Suzanne姐都夸您長得帥能力強呢。”
我扶著額扭過頭,假裝喝果汁掩飾自己的尷尬。
周圍熟悉我的同事自然知道這麼直白簡單的夸贊不是出自我口,不料崔叡那個智障卻饒有興味地“哦?”了一聲。
那小姑娘仿佛受到了鼓勵一般,繼續滔滔不絕講了下去。在座明眼人都能看出,她顯然是借此向上司表現,或者是對崔叡有什麼別的心思,但畢竟掛了我的名號,再這麼由著她胡扯下去,我一世英名多半要毀個七七八八。
因此,我果斷起身,舉起果汁杯,同時將那小姑娘按下,然后微笑著對崔叡說道:“崔總,那大家今天把您夸得這樣英明神武,您是不是也要有所表示?”
他仿佛早有準備,放下手中的葡萄酒,宣布道:“我會申請給所有人提百分之十的年終獎。”
在其他人的一片歡呼聲中,崔叡笑而不語,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淺抿了口葡萄酒。
當晚聚餐結束后,我照例準備獨自打車回家。只是這天不知怎麼了,大街上來往的車輛寥寥,等了許久都沒有空車接單,更糟的是,天氣預報說今晚要有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