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池奕也并不在乎我說了什麼,仍舊一臉冷漠:「大姜總擔心您的狀況,讓我跟來保護您。」
「謝謝啊。」
然后他就猶如一座冰雕站在我旁邊,兩手插兜,一動不動。
周圍人都在打量他。
我硬著頭皮說:「要不……您去旁邊坐一會兒?」
他怪異地看我一眼:「您為何稱呼我為『您』?」
想來小姜總以前對他呼來喝去,沒用過這個客氣的稱謂。
但他沒太糾結,估計以為我只是心血來潮,便說:「我就站這兒,可以看到您,您去跳吧,跳完我送您回去。」
「……」
頂著這樣的視線我怎麼好意思扭啊!!!
我投降:「走吧,今天累了。」
池奕開車送我,半路途徑夜市,孜然的香氣飄來,我餓了。
「停一下車,我想吃燒烤。」
池奕手里的方向盤差點沒攥穩。
他古井不波的臉上浮現一陣震撼。
「您想吃燒烤?您不是說那個不衛生,是貧民吃的嗎?」
?原身居然敢對夜市小霸王——燒烤,這麼大不敬?
隨著他的話,記憶忽然翻涌。
「我」確實這麼說過。
有一天「我」跟狐朋狗友們玩完出來,正巧撞見加完班的池奕在路邊攤吃燒烤。
狐朋狗友認出了他,輕蔑嘲笑:「姜姜,你助理這麼窮嗎?居然跑這兒吃東西,臟不臟啊。」
「我」當時覺得很丟面子,惡剜池奕一眼,說:「他是貧民,只配吃這種不衛生的食物,別管他,我們走。」
當時池奕聽到了。
如今回想起來,他的背影明顯僵了一下。
我越想越覺得抱歉,趕忙下車去。
我烤了一堆肉串和大腰子,拿回來給池奕一分:「我一半你一半。」
池奕沒動。
我大口咬起來:「你不吃嗎?我聞味兒就知道這老板烤得好,你別跟我客氣,不夠吃我再買。
」
沉默良久,池奕忽然笑了一聲。
「小姜總,您在羞辱我嗎?」
04
我很懊惱。
本意是緩和一下跟他的關系,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
最后燒烤我一人全包了。
池奕送我回我自己的住所,后半程一言不發,氣場冷得有點嚇人。
到家后,我趕緊找來他的資料,終于明白問題出在了哪兒。
集團的人資背調很厲害,尤其像池奕這種高管,檔案事無巨細,恨不能連底褲都給人扒出來。
上面顯示,他無父無母,從小被外公外婆拉扯大,現在兩個老人家雙雙得病,他所有工資都砸到醫療費里了。
所以才會在深夜下了班后,去吃幾塊錢一根的燒烤啊。
我心情復雜,思來想去,給池奕發了條微信。
「我為以前說過的話向你道歉,對不起。」
池奕只回了條明日的行程安排,再無其他。
第二天早晨,我一臉菜色地走出廁所。
不愧是嬌嫩的千金之軀,吃完燒烤就拉肚子。
我揉著隱隱作痛的肚子,走到客廳,看見池奕。
他作為我的助理,是有我家的備用鑰匙的。
他昨夜送完我才回家,已知他房子在郊區,過去要一個多小時,那麼他到現在其實才睡了四五個小時?
可這人一點看不出疲憊,領帶打得一絲不茍,跟寫字樓里每一個叱咤 CBD 的大佬們無甚區別。
「我讓保姆做了早飯,」他聲音冰冷地像機器人,「吃完先去見大姜總,重新商量婚約的事。」
我苦著臉道:「我吃不下了,拉了一早晨肚子。」
他目光一頓,隨即讓人外送一盒止瀉藥來。
吃完藥,我回屋換衣服,翻了半天也沒找到文胸。
打算悄悄問一下保姆的時候,池奕端著一個盒子向我走過來。
里面擺了好幾件內衣。
他面不改色地說:「您嫌棄之前的內衣不舒服,全扔了,這里都是新的 100% 桑蠶絲。」
???
為什麼這東西會在他那兒啊??
我尷尬地腳趾摳地,不死心地問:「是保姆買的嗎?她人呢?」
池奕:「您吩咐我去買的,怎麼了?這些也不行?」
他立刻轉身:「我現在重新去買。」
「不不不!這就夠了!」
我懂了,他不光是助理。
他還是生活大總管!
接過盒子,我趕緊把門關上,拎起內衣看了看,哦,下面還有小褲褲呢,真貼心。
池奕機械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合身嗎?不合身我再去——」
「合!很合!」
「嗯。」他如同匯報工作一般,「您讓我買 75D,我目測您穿 C 就可以,是我自作主張了,抱歉。」
我:………………
那可真是謝謝你呢!
我換好衣服出來,猶豫再三,問他:「池奕,你做這些不會感到厭煩嗎?」
池奕:「什麼?」
「就……比如買內衣,這類事其實不該由你去做。」
池奕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公司給我開工資,我的任務就是輔佐您,既然是您的吩咐,我理所應當去做。」
「好吧,」我說,「你以后也不用說『您』了,你比我大幾歲,用不著這麼客氣。」
池奕動作一頓,顯得很詫異。
05
今天去公司,其實有重要的事。
我被新郎拋棄的消息已經傳得鋪天蓋地,早上公司要開公關會。
會議一開始好好的。
可等到散會后,大姜總把我和池奕單獨留下,然后劈頭蓋臉地對著池奕一頓罵。
把我都聽懵了。
于旸逃婚是他的問題,跟池奕有什麼關系?
聽著聽著,我恍然大悟。
池奕其實并非無父無母,他的親生父親就是于總。
他是于家的私生子,因為于太太兇悍,不允許他家門,他跟母姓,養在外公外婆家,過著跟于旸天差地別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