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毅然和所有的高中同學斷了聯系。
后來,我到一所大學旁開起了花店。
日子開始緩緩步入正軌,而劇變的開端,始于一個晚上。
那時候花店剛剛起步,有太多事情要忙。
一切結束時已經是深夜,我獨自往回走,突然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蹤了。
我壓下緊張到發抖的慌亂,強行鎮定地暗中報了警。
快速趕來的警察利落地制服了跟蹤狂,將他牢牢按在了地上。
借著微弱的月光,年輕帥氣的警官抬頭看向我,在看清我臉龐的那一刻,原本淡漠的雙眼猛然發亮。
現在回想,不過是從一個明目張膽的變態手里,落到了另外一個暗自扭曲的變態手中而已。
和他相遇后,間隔三個月的情人節那天,變成了我最生不如死的一天。
情人節的早上,我剛開店,就被他強行拽進了花店里的隔間。
我至今忘不了那些令人作嘔的觸碰、下流的話語、黏膩的液體,還有渾身觸目驚心的傷痕。
我的手腳都被抓住,動彈不得。
整整一天一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那個罪犯,就是前不久才救過我的人。
那個警察,李竹新。
4
那段記憶,我至今回憶起來都會渾身顫抖,猶如要窒息一般的痛苦。
最可怕的是,當我從病床上醒來時,卻看到他陪護在我身邊。
他還對我溫柔地笑,說:
「媛媛,你不要害怕,是我負責你的案子,我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
可明明他就是那個惡魔啊?
他是怎麼敢恬不知恥,堂而皇之地繼續出現在我身邊的啊?
我抖著手,崩潰地抓起一旁床頭的水果刀,腦海中一個充滿恨意的聲音哭泣著尖叫:殺了他!
媽媽沖了進來,我哭著對媽媽說:
「媽,就是他,就是他傷害了我啊,媽媽你救救我好不好?」
可他卻臉色蒼白地看著我,似乎我的刀已經刺入了他的心臟。
他的表情是那麼悲哀無辜,好像我才是那個對他肆意施暴的惡人。
我媽看看他,只是轉頭安撫般抱著我,拿下我手里的水果刀,對我說:
「媛媛,你看清楚,這是救過你的李警官啊!」
所有人都說我精神出了問題,誤會了李竹新,他們都不信我。
我好像一個落入洪水中,緊緊抓住一棵枯木艱難求生的人。
岸上的人卻派了我的仇人下水來營救我,還讓我抓住他的手。
由案犯負責調查的案子,可能有結果嗎?
何況他是警察,他最懂怎麼消除證據,隱藏自己。
那是我最痛苦的一段日子。
最絕望的時候,我想過自殺。
我躲進了醫院的廁所,拿刀片劃破了自己的手腕。
可意識模糊時,我突然好不甘心,明明我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我要被逼死了,罪魁禍首卻可以逍遙法外?
那一瞬間,我忽然就不想死了。
我覺得,我應該好好活著呀。
即將失去意識時,廁所的門被人踹開。
李竹新沖進來想抱起我。
我視線不清,咬著牙躲開他的手,顫抖著對他說:
「李竹新,你應該把我的公道還給我。」
5
后來,我再從病床上醒來的時候,媽媽流著淚對我說:
「乖乖,都是媽媽錯怪你了,你是對的。」
她將我抱進懷里,顫抖著嘴唇,對我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乖乖,媽媽不應該不相信你。」
「李警官,不對,李竹新……他自首了。
」
我壓抑著自己發顫的手,彎下腰撿起那本日記本。
如果說之前還只是好奇,可現在,我的心情卻再難以平靜。
李竹新,路媛媛,到底這是巧合,還是,這是我所真切認識的,那個強奸犯和我的故事?
三年前那場侵犯后,我的部分記憶開始模糊不清。
媽媽寬慰我說,
「媛媛,醫生說這是你對自己的一種保護機制,你遺忘了一些會傷害到自己的回憶。」
她看著我的目光心疼又悲哀,最終輕柔地說:
「有些記憶,或許不必想起來。想起來了,反而會徒增痛苦。」
而那些遺忘的記憶里,就包括我的部分高中生涯。
我原本以為,這可能是因為被侵犯后劇烈的精神打擊刺激到了我。
而高考后父親死去的痛苦回憶,讓難以承受的我,干脆連同部分高中記憶一起遺忘。
可如今看來,會不會和李竹新也有關系呢?
我和他,難道曾經是高中同學嗎?
腦子突然很疼,就像是有人拿著熱油潑進我的頭里,一陣陣灼傷般的劇烈疼痛在我腦子里翻涌。
可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6
我走到樓道里時,正看到我媽焦急地打開門,在樓道里張望。
見到我好好地回來,她才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拉著我進門,在桌子上端上熱騰騰的飯菜。
三年前那場噩夢發生時,我媽正好外出。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自責。
吃飯時,我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語氣輕松道:「媽,家里還有我的高中畢業合照嗎?」
媽媽的手似乎輕顫了一下,她的目光一瞬間有些閃躲。
「當初搬家時太忙,就沒有收拾。
」
「媛媛,你怎麼突然問起這些呢?」
她看著我的目光中,帶著幾分不安和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