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意和不解在那雙眼睛里攀升,交織,最后慢慢化成一片淋漓的絕望。
「你不能這樣。」
他啞著嗓子說,「阿星,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從一開始,我就想娶你……」
「怎麼你周懷川是什麼天神下凡嗎?你的喜歡很值錢?」
沈行舟冷嗤一聲,
「結婚后沒兩年,林星就選了我,說明你這個人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唄。與其質問她,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太沒用,怎麼處處都比不過我?」
說完這句話,他再度攬上我的肩膀,帶著我轉身離開。
這一次,周懷川并沒有來攔我們。
他只是在后面,沖著我們道:
「沈行舟,你勾引林星,不就是為了在這件事上也贏過我?當初是誰送錦旗,說恭喜我挑挑揀揀最后娶了個瘸子——阿星,你恨我,可難道沈行舟就是什麼好東西嗎?」
最后幾個字出口時,他的嗓音帶著泣血般的嘶啞。
沈行舟扶在我肩頭的手緊了緊。
我卻始終沒有再停步,和回頭。
12
剛回房間,沈行舟就放開了攬著我肩膀的手。
玄關走廊暖黃的燈光下,他微微低下頭,和我對視著。
片刻后,我彎起唇角:「滿意了?」
「滿意什麼?」
「我今天穿的是禮服,沒什麼可擋的,你留下這個痕跡,不就是為了讓周懷川發現嗎?」
我歪了歪頭,撩開頭發,露出頸側干涸的血跡,
「明天的招標會,就是這局棋最關鍵的一步了。今晚挑明這件事刺激他,他情緒不穩下,大概率會出更大的岔子,的確是——」
我話還沒說完,就被沈行舟打斷了。
「你是這麼想的嗎?」
「不然呢?」
我抬手按了按傷口,哪怕早有心理準備,還是疼得輕顫了一下。
放下手,我率先往套房內的臥室走去,
「藥箱放在哪里,我先處理下傷口——啊!」
身體驟然一輕,連著尾音也驀然抬高。
因為沈行舟突然將我整個人都抱起來,大步走進了臥室。
他將我放在床上,回身找來藥箱,幫我給脖頸的傷口上了藥,卻又輕輕用指尖摩挲著旁邊的皮膚。
「很疼嗎?」
沈行舟盯著我的眼睛,沉聲道,
「林星,你可以讓我跟你一樣疼。」
我失笑:「我又不是小狗,沒有跟你一樣咬人的愛好。」
「所以你把我當成你的小狗嗎?」
他不依不饒,湊得更近了些,灼燙的呼吸就吐露在我唇畔,
「你會永遠喜歡你的小狗嗎?」
「……你今晚是喝多了嗎?」
我本能地往后躲,失去重心,仰面躺倒在床上。
沈行舟的身體便順理成章地覆了上來。
這場情事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來得急躁,像是火星落上干燥的木柴,又遇風起。
一瞬間火焰蔓延,洶涌如漲潮。
可又因為這麼多次,對于彼此的身體都太過熟悉,那點不適的疼痛很快就變成了更熱烈的情欲。
窗外云層移開,月色亦如涌動情潮。
我的神思像附在海邊的礁石之上,很快就被一波一波劇烈的海浪拍打成碎片,連吐出的聲音也變得支離破碎不成調。
攀上云霄的那一刻,沈行舟猛地按住我腰側,像是要和我一起融成一團云。
我幾乎從他眼中看到了浮現出的一點恨意。
「其實你比誰都清楚,我想說的是什麼。」
「但……沒關系。」
「我總不可能讓你永遠裝傻下去的,姐姐。」
13
我睡去時大汗淋漓,連手指都酸軟得沒有一絲力氣。
也許是晚上在宴會上喝了點酒的緣故。
夢里時間倒著向前流淌,我又記起兩年前。
第一次見到沈行舟時的樣子。
那場豪門晚宴上,因為沈行舟從前就和周懷川不對付。
見他挽著我的手進門,便挑挑眉,笑著開口:
「周懷川,大家都說你跑去貧民窟體驗生活,體驗到最后娶了個瘸子回家。」
「居然是真的。」
他的目光落在我小腿遍布的猙獰疤痕上,又一路上移,最后和我眼睛里溫和的笑意對上。
微微有些愣神。
「我的事不勞你費心。」
周懷川冷冷地回敬道,「聽說你剛進沈氏,還是多操心自己吧,當心出了差錯,你那個私生子哥哥被接回沈家頂替你的位置。」
但因為那段時間,周家和沈家有短暫的合作。
這兩個人再看不慣彼此,還得坐下來同桌吃飯。
沈行舟一直漫不經心地和身邊朋友說話。
直到桌下,我的腳踝蹭上了他的小腿。
他猛地轉過頭,不可思議地看向我。
十九歲的少年,耳朵尖都有些發紅。
卻什麼也沒說。
那天深夜,沈行舟私人別墅外的車里。
放倒的車后座上,身影交疊,熱霧蒸騰。
「林小姐,周懷川知道你是這樣的人嗎?」
「不知道又怎麼樣,難道你剛才沒當場掀桌子罵我行為浪蕩,現在倒想告訴他了?」
我置若罔聞,自顧自做了準備,找準位置坐好。
然后笑著俯下身去,蹭他發燙的胸膛,
「既然和周懷川不對付,我這樣,你不是應該求之不得嗎?」
沈行舟被我逼得倒抽一口冷氣,下一秒便僵在原地。
我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哦……你之前沒有過。
」
「閉嘴!」
他惱羞成怒地直起上半身,卻又不甘示弱地盯著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