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拿出口紅,補好妝。
鎮定自若地轉身出門。
一直到深夜,宴會結束。
我才和周懷川一起回到酒店。
走進電梯,按下樓層鍵。
電梯鏡子的倒影里,他不經意地一側頭,目光落在我頸側,突然凝固了。
「林星!」
周懷川猛地轉過身,握住我左邊手腕,厲聲道,
「你脖子上這是什麼?!」
我想到沈行舟咬的那一下,突然反應過來。
「我……」
周懷川死死瞪著我,滔天的怒意和不可置信讓他的表情都輕微扭曲,有些恐怖。
我下意識往后躲了一下,然后就被他以幾乎鉗碎骨頭的力道捏住下巴,用力往上抬。
另一只手則用指腹按著那個牙印,用力反復揉搓,直到新鮮的血涌出來。
劇痛令我產生了輕微的耳鳴。
「你嫁進周家三年,我給了你多少東西,你敢背著我做出這種事?!」
「說,是誰?!」
「你不說也沒關系,我今晚會把他找出來——碎、尸、萬、段。」
我大腦飛速運轉,張了張嘴,正要說話,電梯卻停住了。
門打開,沈行舟就站在外面。
也許是不想在他面前丟臉,周懷川終于松開了捏著我下巴的那只手。
另一手卻仍然用力扣住我手腕,拖著我往房間走去。
「我們回去說。」
擦身而過的一瞬間,我垂下眼,避開了沈行舟眼睛里幾乎快滿溢出來的情緒。
下一秒,他忽然伸出手,攔住了周懷川。
「干嘛要回去說?」
他懶洋洋地掃了他一眼,抓住我另一側手腕,
「你不是剛才還在找我,要把我碎尸萬段嗎?」
10
周懷川愣在原地。
手上原本巨大的力道松了松。
趁著這一瞬間,我終于將手腕從他手里抽了出來。
他反應過來,不敢置信地看著我一步步走到沈行舟身邊。
「林星,你在干什麼?」
「你不是在質問我奸夫是誰嗎?」
我平靜地看著他,「說實話,本來想再瞞一陣子的,但真的有點煩了。」
「既然碰上了,索性就這樣吧。」
「這樣……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這樣。」
沈行舟一邊有點不耐煩地開口,一邊伸出手,將我攬到他身邊。
「周懷川,從前過去,你在我面前都沒有勝算。一條項鏈,我隨手送給阿星戴著玩的而已,還回來又怎麼樣,真以為能氣到我嗎?大不了下次,我送條更貴的。」
「不是要把我找出來碎尸萬段嗎?怎麼現在真碰上了,說不出話了。」
「讓讓吧,我們要回去休息了。」
最后一句話不掩輕蔑,滿是挑釁之色。
「沈行舟!」
周懷川被刺激得眼眶都發紅,突然一聲厲喝,握拳朝他的臉上砸過去。
沈行舟偏頭躲開,把我往旁邊一推,就和他扭打在了一起。
這場架不過持續了半分鐘,就被巡邏的酒店保安強行分開。
沈家和周家他們一個都不想得罪,于是只好聲好氣地勸說了兩句,便忙不迭地離開了。
見沒有別人了,沈行舟立刻蹭過來,貼著我的身體,向我展示他臉頰那一點傷痕:
「姐姐,好疼,我破相了你還會要我嗎?」
「周總這一言不合就打人的樣子,一看就有暴力傾向。」
「還好你及時止損,選了我。」
周懷川沒理會他的陰陽怪氣,只是死死盯著我。
他眼睛紅得快要滴血:「為什麼?」
為什麼?
這一瞬我竟突然想笑出聲來。
這句話、這三個字。
三年前從病床上醒來時,我也曾流著淚問過他。
那時候。
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只想測試一下,你是不是什麼情況下都能愛我。」
我攏了攏散亂的頭發,蓋住頸側那枚鮮紅的吻痕,
「很遺憾,你沒通過我的測試。」
11
我和周懷川之間的情緒,似乎總是守恒的。
一方越歇斯底里,另一方就越平靜。
當初我得知自己再不能跳舞,許久仍不可置信。
出院后才能從輪椅上站起來走路,便去舞蹈室嘗試。
一遍又一遍地試,再一遍又一遍地摔倒在地。
到最后,我磕得四肢烏青,伏在地面上大哭,周懷川推門走了進來。
他站在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大哭,聽著我幾乎帶血的質問,一個字也不答。
只在我哭累了,嗓子已經啞得發不出聲音后,淡淡開口:
「回家吧。」
「婚紗已經做好送過來了,回去試試,有哪里不合適我讓他們改。」
自從恢復了周家太子爺的身份,不用在我面前扮演那個捉襟見肘的窮學生后。
他幾乎變成了一個我完全陌生的人。
冷靜,自傲,高高在上。
甚至不解于他已經愿意娶我、已經愿意讓我這個要靠跳舞演出賺生活費的窮學生過上富太太的生活,我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回去試婚紗的時候,因為我又瘦了點,而那件婚紗是按我兩個月前的身量做的。
如今穿在身上,空空蕩蕩。
大裙擺上鑲嵌的鉆石折射璀璨燈光,將我手臂上滿滿當當的烏青照得更為觸目驚心。
周懷川站在我身邊,看著鏡子里我們倆并肩的倒影。
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跳不了舞,以后就不要去跳了。
」
「等結婚后,我會在公司里給你安排一個職位。」
「林星,周家養得起你。」
……
我從記憶中抽神回來,看著面前的周懷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