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最后幾個字,他語氣加重,捏著我下巴的手猛地向旁邊一甩。
連同那條項鏈一起,我整個人踉蹌著摔在一旁的床上,腳踝磕在床腳,剮蹭下一大片皮膚。
鉆心的痛令我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你……」
周懷川的目光下移,落在我流血的腳踝上,張了張嘴。
他似乎想說點什麼,但只吐出一個字就止住,余怒未消地摔門而去。
我看著天花板刺眼的燈光,視線一團模糊。
恍惚間,好像看到了五年前。
那個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外套,抱著專業書,很緊張地來跟我表白的少年。
他會在下雨時帶著傘穿過大半座城市來接我,坐在臺下認真地看我演出。
會買價值四位數的舞裙送給我,在我手足無措想拉著他去退掉的時候,抱住我說:
「不要退,你穿著好看。」
「阿星,你值得最好的一切。」
可那價格甚至比不上他在晚宴上隨手付給侍者的小費。
從一開始就都是假的。
都是謊言。
6
等那股疼緩過勁去,我慢慢從床上坐起身,換好衣服下樓。
客廳里空空蕩蕩,周懷川和周采薇都不見人影。
我面無表情地穿過院子,打車去醫院。
醫生用鑷子夾著碘伏棉球,幫我處理傷口:
「這里之前已經受過一次重傷了吧,怎麼還這麼不小心?」
「磕到骨頭了,接下來幾天走路都得小心,否則傷上加傷,后遺癥會更嚴重。」
我輕輕應了聲。
處理好傷口,我起身離開,拉開診室門,竟然迎面撞上一個人。
下意識往后踉蹌了一步。
下一秒,腰就被人攬住了。
「……林星?」
沈行舟目光掃過來,看到我腳踝的傷口時,眼神一瞬間變得森然,
「是周懷川干的?」
「嗯。」
我站穩,從他懷里掙出來,
「沈先生來醫院有事嗎?那我不打擾,先回家了。」
極為生疏客套的口吻。
我推門離開,沈行舟默不作聲地跟在我身后,穿過醫院長長的走廊,走入電梯。
負一層的地下停車場,我才坐進車里,手就被沈行舟抓住了。
「怎麼回事?」
我把散亂的頭發絲勾到耳后,笑了下:「沒什麼,就是你送的項鏈被他發現了。」
「他質問我,我隨便編了個你瞧不起他的借口,他就生氣了——但我也沒說錯,你本來就瞧不起他。」
沈行舟看著我,抿了抿唇,眼中浮現出一點愧疚。
這段由我一手策劃的隱秘關系走到今天,他在我面前,已經幾乎不會遮掩自己的情緒。
「……是我的錯。」
他說,「我當時不該沖動,說那些話挑釁他的,害得他今天遷怒你。」
我微微垂下眼睫,以很平靜的語氣開口:
「下個月招標會周氏的底價和方案核心,還有可以下手的第三批人員名單,我已經發到你郵箱了。」
「沈行舟,我不想再等了。」
說到最后幾個字,我的聲線帶上了恰如其分的一點顫意。
沉默幾秒,我又補上一句,
「還有,我今晚也不想回家了。」
7
話音未落,我就看到他眼中驟然變暗的神色。
沈行舟伸手把我摟過去,放在他腿上坐好。
車燈昏暗,他漂亮的眼睛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望著我。
身體疊擦間體溫漸升,衣料摩挲著發出沙沙聲響,將氣氛點得更加曖昧。
我瞇起眼睛,可落下來的不是他的吻。
而是輕輕握住我腳踝、還避開了傷口的手。
「是不是很疼?」
沈行舟低聲問我。
我有些不懂這種時刻他突兀的關心:
「還好,更疼的傷又不是沒受過——」
「對不起。」
他突然說。
我歪了歪頭:「為什麼突然道歉?」
沈行舟沒有立刻答話,只是往前湊了湊,將下巴擱在我肩頭。
微一側頭,滾燙的吐息就呵在我耳畔,帶來又麻又癢的觸感。
這個姿勢本該曖昧至極,甚至我們緊貼的身體,都清晰感知到彼此的情動變化。
他卻像是察覺不到,只說:
「對不起,兩年前見面的時候我不該說那些話,不該嘲諷周懷川,說他娶了個……呃!」
未盡的話被一聲難耐的喘息突兀打斷。
我握著他,一邊慢條斯理地動作,一邊輕聲說:
「現在提這些事也沒什麼意義。」
「早點解決,早點回去吧。」
「……林星……」
沈行舟不肯示弱,他的手扣住我肩膀,又一路下滑,在漸快的欲潮中不受控地用力。
那力道帶來的些微痛感,讓我只好隨著他一同起伏。
云層融化,一滴滴落下來,澆灌干涸土壤上的一切。
在閉合花蕊綻開的那一刻。
我往前傾了傾身體,啞聲道:
「再說了,你沒說錯,我本來就是個瘸子。」
沈行舟猛地睜開眼睛。
那本該凌厲的眼睛里,懊悔、尚未褪去的情欲……還有更多更多沉暗的情緒,混成駁雜的一團。
「連這種時候,你也……」
他話沒說完,閉了閉眼睛,湊過來,有些惡狠狠地吻住我,
「放心,我會再加快進度的。」
8
第二天醒來時,天色大亮。
我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電話剛接通,那邊就傳來周懷川的聲音:「阿星,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
「我不小心弄傷了你,你就夜不歸宿,是故意讓我擔心嗎?」
惺忪的睡意瞬間被驅逐。
我定了定神,平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