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陽靜悄悄地盯著馬肚子,才又抬起眼眸,望著我,道:“我的手臂中了奇毒,怕是無法醫治,想請大俠幫斬斷。”
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懊惱地看著易陽頂著草帽的腦瓜,還有那只垂在一旁的手臂。
看到未來的“龍傲天”可能要斷臂,我的心情很復雜。
原書中,易陽一路都會遇到貴人相助,又有仙緣加持,打敗一眾boss后,又有千萬人膜拜。怎麼落到如此境況?
莫非,我是他這個階段的貴人。
念頭一閃而過,我即刻換上笑顏,說:“好嘞,我們找片干凈地方做手術。”
我記起來,易陽后來對那幫貴人簡直是滴水之恩涌泉相報。
我請他坐上馬。
我牽著著馬繩,讓他抓穩,便往下一站行進。
一路顛簸,我還不太會騎馬,技藝不精,易陽原本一只手拽著馬毛,隨后,手局促地抓住我腰間的衣服。
我溫和道:“你抓穩,別不好意思。”
他沉默半晌,說:“師姐,怎麼不用你的透骨千機傘?”
“我想騎馬。”
易陽道:“師姐喜歡便好。”
實際上,這傘我還不太會用,更別說御傘飛行。
借宿酒家,易陽在我的注視下脫了上衣,露出已經發紫的左臂,傷口半指深,露出血肉和白骨,雖然敷了藥,但傷口惡化程度不減。
原身的記憶告訴我,這傷是仙門秘術所傷,是最險惡的一類,不輕易向同門使用,但有破解之法。
正巧,大師姐我學過。
易陽見我不說話,說:“師姐,我能忍住,你直接動手吧。”
“斷了手臂,我仍舊能修煉。”
懷著自豪又愉悅的心情,我揉一把易陽的頭,說:“我能救你。”
他眼中閃過詭異的光。
我以為是錯覺。
“謝謝師姐,你的恩情,我一定會記得。”
“嗯,你可要牢牢記得。”
半夜,我去茅房。
看到易陽的房間亮澄澄,還點著燈,我回來時推開門,見他倚在床上,臉色潮紅,汗水在額頭淌下。
我怕他嗝屁,忙問:“你沒事吧?”
“傷口在修復,有些疼。”
我擰來冷毛巾,擦擦他的小臉,憑記憶中的仙門法術緩和了痛覺。
易陽白著臉,虛弱道:“謝謝師姐,你早些休息。”
我認真道:“若是睡死了,應該就不疼了,讓我打昏你吧。”
他拒絕了。
我便回到房間,一夜好夢。
5.
易陽的左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復原。
我欣慰地捏捏他的肌肉,說:“師弟,你要好好養身子骨,我記憶中,你要比現在結實很多。”
他耐著性子,點點頭。
“你后面要往哪走?”
易陽說:“還不清楚。”
“憑直覺走,師姐信你,定有一日能站在高峰。”
他望著自己的手臂,悶聲說:“師姐高看我了。”
“我看你面相,不是凡類。”我憑著對男主金手指的信任,繼續說,“又何況,你可是易陽。”
男主不可置信地看我,我稱之為感動。
他笑了一聲,說:“師姐總讓我出乎意料。”
我早上出門采購,還沒喊醒易陽,他已經坐在床邊,裹著里衣,面色紅潤,房內有剛剛睡醒的溫熱的氣味。
“我要去買點東西,比如水果,你喜歡吃什麼?”
易陽說:“師姐買什麼,我就吃什麼。”
我走到門口,又擰過頭問:“你難道沒有特別想吃的?別客氣,姐不缺錢。”
他快速眨眨眼,說:“仙人果。”
“好。我馬上回來。”
何謂仙人果。
我停在水果攤前,攤主捧來一個火龍果,說:“這就是仙人果,又叫吉祥果。
很甜的。”
哇噢。這果子和我同名。好意頭。
我啃著最愛的西瓜,易陽吃著仙人果,兩人吃得不亦樂乎。
易陽唇色依舊很淡,染了紫紅的果汁,莫名有些好看,像上了口紅。
我盯著看了一會兒,說:“你這嘴巴染得挺美的。”
他用指尖擦擦嘴唇,顏色不掉,反倒往臉上也染了紅色。
我樂得嘎嘎笑。
易陽拇指與食指一捏,把一粒果汁彈到我臉上。
我立即笑不出聲。
他笑聲中帶著一絲報復的快意:“師姐,你臉上也不大干凈。”
6.
透骨千機傘末端墜了一枚傘穗,紅色的繩節,花樣普通。
這是易陽之前留下的所謂“珍寶”,我把盒子扔了,把這裝飾物掛到傘上。
他兩指揉搓那枚傘穗,說:“這倒是和師姐的兵器很契合。”
“畢竟是師弟送的謝禮,自然要掛得顯眼一些。”我微笑道,“往后看到這個,你就能想起師姐的好,對吧?”
易陽思忖片刻,說:“我也記得,那日師姐請我離開,外面還下雨,很冷。”
我快速轉移話題:“師弟,傷快好了,你何時上路?”
易陽說:“等風頭靜些。”
“那我該上路了。”
“師姐要去哪?”
“找一處寶地,自給自足,頤養天年。”
他眼里帶了笑意,說:“未免太早。”
“我的屋子要有田有地,背后靠山,前面有河,再養些雞鴨鵝。還有羊,我喜歡聽羊叫。”
易陽聲音輕快,道:“若是我以后沒有去處,可以來找師姐嗎?”
我還未回答。耳旁聽到一陣刀劍的呼嘯聲,我眼前一黑,被易陽拽起雙雙滾進床底,我頭抵著他的胸膛,感受到呼吸的起伏。
他沒有松開環在我腰上的手,安靜中,氣息落在我的頭頂,我覺得渾身發熱,氣血都涌到頭上。
我快速地眨著眼,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
客房基本被削去大半。
房間內已經密密麻麻插滿刀劍暗器,每一樣都入地三分,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