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知道你乘坐的飛機發生故障的那一刻,我害怕得差點發瘋,后悔自己因為沖動而答應了和你離婚。
「寧意,我真的已經看清了自己愛的人到底是誰……哪怕……哪怕你給我一個挽回的機會呢……」
司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我靠在沙發上,從胸腔中呼出了一口有些悶人的濁氣:
「我不是依附你的菟絲花,也不是你養在家里的金絲雀。
「司禹,你應該還記得,當初我們能相愛,就是因為彼此獨立又互相欣賞。
「我從不后悔自己做出的選擇,當初和你結婚是這樣,現在和你離婚也是這樣。」
我的確愛過司禹,那時候的他也值得我喜歡。
只是他逐漸變得陌生。
而我也不會為了他貶損自己的人格。
至于盛南星,我知道她吃了很多苦,所以在和司禹重逢后,就想要緊緊抓住這根救命稻草。
我沒有把矛頭對準盛南星,不是因為她可憐就選擇了原諒。
只是我分得清誰是給我帶來傷害的罪魁禍首,而盛南星不值得我耗費時間。
在我下了逐客令后,司禹頹唐地站了起來,又有些不死心地再度詢問:
「如果我堅持不離婚,你會怎麼做?」
「我會盡快聯系好律師,對你提出訴訟。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我們撕破臉,對你的公司沒有好處。」
司禹垂下頭,勾出了一抹慘淡的笑容:
「寧意,你沒變,從認識開始,你就是這麼冷靜……是我變了。」
冷靜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人哭完了必須得往前走。
走進了窮巷就得及時掉頭。
司禹拖著沉重的步子朝門口走去,只留下了一句:
「挑個時間吧,民政局門口見。」
13
一波三折,終于離了婚。
一切處理干凈后,我拿到了應得的婚后財產,隨后悉數捐給了母校,設立了教育基金。
一段時間后,我聽說盛南星和司禹鬧得不可開交,最后離開了這座城市,司禹也從我的人生中徹底淡去。
而與司禹截然相反的,是商劭。
他在我生活中的痕跡逐漸加深,就連陸知愿都認識了他。
在陸知愿雙眼放光,神秘兮兮地蹦到我面前時,我就知道,商劭又來了。
「寧意姐,這個巧克力棒哥來得可真勤,我看他還挺靠譜的。」
巧克力棒哥。
這個稱呼聽得我眼前一黑。
我戳了一下陸知愿的腰:「你什麼時候開始幫他說話了?」
「吃人嘴軟嘛!」
陸知愿雙手插兜,說得理直氣壯。
而商劭比陸知愿還要更理直氣壯一些。
「我這次可不是無事三寶殿。我要喬遷新居,你總得來祝賀一下吧。」
「喬遷新居?」我詫異地重復了一遍。
商劭老神在在地點了點頭:
「我要搬到這個城市來,反正我經常飛來飛去,住在哪兒差別不大,而且這座城市離我家也不遠。」
「你要搬家,給我發個消息不就行了,何必跑這一趟。」
「能見到人,為什麼要發消息?」
商劭一句反問,把我的話都給噎沒了。
我緩了一下,問道:「什麼時候慶祝?」
「這周末,你的休息時間。」
商劭報出了餐廳名字,驕傲地揚了揚下巴。
「這家餐廳雙人座可難訂了。」
「雙人座?」我狐疑地看著商劭,「沒別人了嗎?你不是在這兒還有個老同學嗎?」
商劭臉色一凝,訕笑了兩聲:
「可能……可能他又病了吧。
」
這話說出來,商劭自己都心虛得笑出了聲:
「好吧,我承認……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人,我就是來看你的。我發誓,我只有這一件事騙了你。如果你當時心里已經有人了,我肯定不會再打擾你。可你都提交離婚申請了……我不就覺得我的機會來了嗎。」
商劭的坦誠和赤忱像一團火焰,帶著灼傷人的溫度。
我抿了抿嘴唇,決定把一切都先說個明白:
「商劭,你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不是什麼逆來順受、溫柔到沒有主見的人。」
商劭也跟著鄭重了起來。
「我知道。從在震區帳篷里找到你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
「知道就好。」我頓了頓,接著道,「11 月我要公派出國進修一年,難得的機會,我不會放棄的。」
商劭聽完后狠狠松了一口氣,恢復了笑容,眼里像盛了璀璨的微光:
「進修?好事情啊。你忽然這麼嚴肅,我還以為你生我的氣了呢。」
這毫不猶豫的回答屬實讓我愣了一下。
我忽然意識到,從認識商劭到現在,他一直都尊重著我的決定。
「你剛換城市生活,我就要出國,你不介意?」
「我換城市是因為喜歡你,想要離你近一點,又不是為了把你綁在這兒。我是飛行員,知道航道不能偏,你有屬于自己的人生航道,我只會為你高興,而且……」
商劭湊近了一些,彎腰盯著我的眼睛:
「而且你好有主見,我更愛了。」
14
第二年冬日,結束進修后,我踏上了回國的路。
直飛的航班,乘客陸續落座,我的座位和一個在進修期間結識的朋友挨在一起。
我和她埋頭翻譯論文,時間緩慢流逝,起飛前,廣播中突然傳出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滑動平板屏幕的手一頓,溢出了一聲輕笑,心尖也好像忽然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