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沒說話。
他就埋在我頸間,低聲認輸道,“錯了…我錯了……公主……”
“……”
“我下次問好再親,行嗎?”
“沒有下次!”我低罵道,“登徒子!狼崽子!”
欠揍的少年悶笑繼續道,“我知錯了,公主,你再咬一口?”
我幾乎想都沒想,一口咬上他肩膀。
他悶哼一聲,尾音性感,笑得更放肆。
“中原的小羊崽也會咬人。”
23.
第二日好了許多,我于快晌午的時候徹底醒過來。
“還睡麼?”
床邊,阿云赫下巴搭在胳膊上懶懶道,他另一只手手指勾著我的,曖昧眷戀。小麥色的皮膚、傷疤和薄繭之間,我病白、纖細的指骨顯得格外死氣。
我沒說話,只是收回視線和手。
“別氣了,”阿云赫湊過來,手指又卷上我頭發,含糊黏聲道,“今天再喝一碗藥就好了,公主。”
“你的事,都做好了?”我啞聲開口。
阿云赫遲疑片刻,還是坦白道,“讓部下去處理了,我明天就走。”
“今天就走。”
“公主,我有分寸。”他停頓片刻,繼續道,“我想你。”
我討厭草原人過于坦蕩的的輕浮,和……令人不敢直面的真誠。
“但我更想成為皇后,”我淡淡道,“如果我的盟友還是像現在這樣,不務正業,我就要重新思量我們之間的盟約了。”
“是婚約,公主,”阿云赫眼皮微耷,松開我的頭發,轉而從懷中掏出一封厚厚的信,岔開話題道,“將軍給你寄了信。”
我停頓片刻,接過來拆開。
信中是好消息,蔣賦找到了證人,計劃平穩進行。
我展開第二頁,蔣賦問我現在病癥如何,是否夜里忘了關窗,底下詳細附上了幾張我常吃的藥方,并囑咐我病里忌口。
久病成醫,我久病,他成醫。
最后,是一小把中原的野花,淡黃色,因為長途奔波,已經干巴巴的。
我虛握在手里,覺得眼酸。
母妃生前每每獨坐,望著高墻的時候,也曾有哪怕一瞬向往過,宮外那個等著她的人吧。
神女幽思不寄月,河燈托付有情人。
“今晚…”阿云赫開口,聲音低低,說漢話的生澀感少了很多,“大家一起喝酒,為明天壯行。”
我收起信,并不抬頭看他,卻不由自主地等著接下來的話。
“公主,你來嗎?”
“你們喝酒壯行,我去了,只怕掃興。”我冷冷道。
“公主不必喝酒,”阿云赫的聲音更輕,“你在我身邊,就好。”
我的視線對上他的。
干凈、澄澈、勢在必得。
“勒達他們幾個今年該成婚了,”他的眼睛格外亮,顯得小狼尤為真誠,“他們有家信、禮物,或者新娘親手縫的衣服。”
他目光滾燙,燒得我心跳不穩,
“公主,我的新娘就在這,我想讓她也送送我。”
尾音低長,夾雜著委屈,像渴望被愛的孩子。
“……知道了。”
他得逞地笑起來,少年氣和直率心性混雜,讓人沒辦法生氣。
我又輸給小狼了。
24.
我只帶了一套中原衣服,病后緞雀拿去漿洗打散病氣,于是我此時只能穿上勒族服飾。
熱烈的紅色穿在我這個病秧子身上,有點不倫不類。
“殿下很漂亮。”緞雀道。
我笑一聲,“你這雙眼睛,總是能看穿我的心思。”
“但是你這張嘴……”緞雀剛想開口,被我打斷,“該閉上的時候,還是要閉上。”
緞雀怔楞一瞬,撲通一聲跪下。
“阿云赫確實重視我這個盟友,”我跟著蹲下身,輕聲繼續道,“不然不會夜奔三十里回來看我。
”
“你試探的很成功。”
我的手指輕輕點一下她唇角,
“可是緞雀,如果我的小狼因為你這張嘴,在這途中受到了什麼暗算,你說……我可拿你怎麼辦,才好啊?”
“殿下——”緞雀不敢看我,磕了一個頭。
“到底什麼才是真的呢?小雀兒,是你替我討炭挨打是真,還是你一心二主是真?”
“我聽說朝中除了蔣賦,還有人站到了藺晨的對立面?”
“你的主子好,肯為你討公道,”我站起身,有些累了,懶散道,“別碰我的小狼了,我會擰斷你的手腕喔。”
“殿下……”
“公主——”
有人在門外叫我。
是阿云赫。
我回身出門,正看見他攥著一把顏色明亮的野花立于門前。
“公主,我看你喜歡花。”
怎麼知道的?因為蔣賦給我帶了干花麼?
我愣了一下,不遠處起哄的聲音已經鬧起來了。
篝火映照下,阿云赫笑得坦蕩,仿佛愛意合該如此自由,如花一般明亮。
我臉上溫度漸升,垂眸接過花束。
起哄聲和笑聲更大,阿云赫拉著我走向人群。
“我的新娘。”
他這樣又一次向他們介紹我。
他們問他婚期,他笑著回頭看我,眸子里是令人難以忽視的光亮。
或許被灑脫的晚風吹迷了心智,我拿花擋住勾起的唇角,拋卻公主姿態,挪到阿云赫背后,躲避善意的調笑。
“公主害羞了麼——”
不知誰開口,惹得阿云赫笑罵,同時,他又攥緊我的手,把我拉到他正背后,身體擋了個嚴實,成保護姿態。
晚風、月亮、篝火、人群、笑聲、阿云赫。
我們拉著手融入人群,圍著篝火跳舞,我的笑聲淹沒在風里。
阿云赫拉著我跑走,不許人追上來,直跑到一棵大樹下。
我的心臟跳得厲害,
“公主,”他微喘道,“還會爬樹嗎?”
我搖頭,“我不會爬樹。”
“騙人的孩子會被狼叼走。”阿云赫俯身輕輕用鼻尖蹭了下我鼻尖,“我第一次見你,就在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