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蹙著眉,目光緊緊凝著我,然后低聲罵了一句。
下一刻,我被他打橫抱起,沖出了酒吧。
身體里開始緩慢地察覺出幾分異樣的疼痛,我忍不住勾住他脖頸。
夜里風涼。
我將臉貼在他頸窩,想要汲取幾分暖意。
他抱著我上了停在路邊的車,一路風馳電掣。
送醫路上,我很淡定地問他給我下的什麼毒,他自后視鏡里瞥了我一眼,咬牙切齒:「百草枯。」
溫衡騙了我。
百草枯可是幾乎救不活的。
他給我下的不知是什麼毒,毒性不大,我身體素質也好,去醫院洗了個胃便沒有大礙了。
躺在病床上時,我想,溫衡還是心太軟了。
他選擇的普通人都能發現的有色有味的毒藥,又用了那麼點劑量。
他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讓我死。
溫衡砸了錢,給我安排了單獨病房。
夜深,溫衡坐在病床邊闔目養神,我則盯著他的臉細細打量。
「溫衡。」
「嗯。」
我抬起手,有點費力,隔空描摹了一下他的眉眼。
他可能以為我想表白。
當然不是。
我看了他半晌,笑了。
我說,「溫衡,你沒殺死我的話,小心有一天死在我手里哦。」
他愣了兩秒,眸底似乎有情緒翻涌,卻又很快趨于平靜。
最后,他也只是瞥了我一眼,然后不算溫柔地把我的手塞進了被子里。
「你先能活到出院再說。」
10
說歸說,溫衡照顧我還是十分的盡心盡力。
比如此刻。
我靠坐在床邊,看著那個整日摸刀拿槍的手此刻正一勺一勺地舀著粥,便有些想笑。
溫衡的洞察力始終很優秀。
我他媽剛扯了下唇角,這人便掀起眼皮看了我一眼,「笑什麼,想餓著?」
說著,他舀起一勺粥,粗暴地塞進我嘴里。
「燙!」
我驚呼,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溫衡抿抿唇,「真麻煩。」
可下一勺粥,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吹涼了才遞到我唇邊。
還算貼心。
就這樣,我出院后,溫衡把我接回了他家。
我有一個秘密,但我不知道要不要告訴溫衡。
還是算了。
溫柔鄉啊,我這種人最為貪戀了。
雖然,溫衡也不算什麼溫柔。
出院的那天,晚上。
沒喝酒,兩個人都保留著十分的清醒,卻還是在夜色下,在燈光里,接了吻,上了床。
我十分清醒,清醒地看自己沉淪。
溫衡果然一點不溫柔。
他雙手緊緊箍著我的肩,似乎想要將我揉入身體,融入骨血。
我閉著眼,指尖攀在他脖頸。
隨著他浮浮沉沉。
情到濃時,他在我耳邊低嘆,「小九,你真是我的變數。」
這話有點莫名,又有點油膩,被我選擇性地忽略了。
我按下他的頭,主動迎合,「閉嘴。」
「……」
11
醒來時,我窩在溫衡懷里。
他抱我很緊,掌心是溫熱的,我掀開被子掃了一眼,昨晚的激情漸漸浮現。
正回想,耳邊忽然響起他的低笑聲。
「在回味?」
我抬頭看他,溫衡的掌心已悄然滑落,他嗓音沉沉,「我可以效勞。」
不等他有進一步動作,手便被我推開。
我扯著被角起身,然后當著他的面下床,撿起被扔在地毯上的衣褲,淡定地一件件穿上。
自始至終,溫衡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我的身子。
余光里,我看見他舔了下唇。
「溫衡,夜里可以迷失在情欲里,但白天不行。」
說完,我起身離開了房間。
洗漱過后,我離開了溫衡家。
他倚在門邊看我,眸色深沉,自始至終沒有說話。
我又接了一個新任務。
任務很簡單,去臨市轄區內某農村殺一名當地的土大款惡霸。
傭金不算高,但我還是接了。
因為,剛好可以去臨市看一下柚柚。
柚柚,一個患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小姑娘,我兒時認的妹妹。
一個膽小又溫柔,干凈的永遠不摻一絲雜質的小姑娘。
我這麼努力地攢錢,也是想要治好她的病。
我這一生灰暗,她算是唯一的溫暖。
當我幾次心灰意冷,甚至一度想要離開這個世界時,是她將我拽了上來。
細算算,已經很久沒去看她了。
可是,當我踏上去臨市的火車時,卻意外遇見了溫衡。
他坐在我的座位旁,抬眼看我,唇角勾了一抹笑,「真巧。」
一點都不巧。
這人對我的信息了如指掌,一切都是故意而為。
我在他身邊坐下,想了想,又敲了下他面前的桌面。
「換個位置?」
他沒作聲,卻主動起身,把靠窗的位置讓給了我。
我喜歡坐火車,更喜歡看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
這和食物一樣,總是能讓我內心安靜下來。
可是。
不知是最近心思太重,還是身旁坐了溫衡,我竟破天荒地在火車上睡著了。
醒來時,天色已暗,而我靠著溫衡肩頭,口水洇濕了他肩頭的衣服。
「醒了?」
他聲音低沉,帶了微末笑意。
「嗯。」
我有點難堪,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睡覺竟會流口水。
這和我的殺手形象一點不符。
于是,我轉頭,扣著他腦袋主動吻了一下,低聲警告。
「不許說出去。」
溫衡愣了一下,然后用手背擦了擦嘴,我甚至看見他眉心跳了跳。
半晌,他咬牙道:
「你口水沒擦。」
12
我們坐過了站。
溫衡給出的原因是,我睡得太香,他沒忍心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