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酒了，坐在副駕駛閉眼假寐，我又是臨時代駕。

也不知道剛剛演技發揮得如何，我有點忐忑。

傅良辰掀了掀眼皮，狀似無意道：

「陳之瀚是你前男友？」

完了，要扣績效了。

我聲如蚊蠅：「是。」

他身子坐直了些，眼睛也已完全睜開。

「你單身，是因為他？」

「？」

有沒有可能，我只是單純地找不到對象？

好不容易相親遇到個不錯的，還內部消化了。

您老不是都撞見了嗎？

我有億點點無語：

「我單身是因為，沒有人能輕易配得上我這個共產主義接班人。」

「……」

空氣再度安靜。

我忍了忍，沒忍住：「那個，月光姐姐，是你前女友？」

他轉過頭，反過來問我：「月光、姐姐？」

失策，說順口了。

「啊，就是包間拐角跟你說話的那個女同學。」

仿佛覺得好笑，他彎了彎唇角。

「算是吧。」

什麼叫「算是吧」？

沒等我問出口，他接著說：

「大學畢業后，我出國深造，她也申請了同一個城市的學校，我平時比較忙，很少參加同鄉會，后來聽說她在同鄉會上自稱是我女朋友，幫我擋掉了一些桃花。」

「我不想給雙方的生活造成困擾，就想澄清一下我們的關系，她自告奮勇，說既然是她引起的，就應該由她去解決。」

我聽得入迷：「后來呢？」

「后來，她確實去澄清了，不過說的是和平分手。」

「再后來，臨近畢業，為了拿到永久居住權，聽說跟她導師結婚了。」

啊這……

「你就沒有拆穿她？」

他語氣毫無波瀾：「我不想在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太多時間。」

無關緊要？

好吧，你高清，你 1080P。

7

不知道是我開車技術太好還是怎麼回事，此后但凡傅良辰喝了酒，就點名讓我代駕。

堂堂副總裁，他沒有專職司機嗎？

給一份錢，想讓我打兩份工？

嚴重擾亂市場價格。

忍了一個月，忍無可忍。

既然敢用女司機，就要承擔一定的風險，我要讓他知道，便宜沒好貨。

「呀～真是不好意思傅總，好像蹭到了。」

啟動時，我故意剮蹭了一下停車場的柱子。

傅良辰頭也沒抬，語氣輕描淡寫。

「沒事，過兩天補下漆就行。」

路上遇到紅燈，我故意來了個急剎車，坐在副駕駛的傅良辰猝不及防地向前傾倒。

我無辜地眨眨眼。

「抱歉啊傅總，沒注意到紅燈，差點追尾。」

他調整好坐姿，又將座位向后移了十厘米。

「沒事，下次注意。」

「……」

什麼叫萬死不辭，大概就是每天被氣死一萬次，但仍然不辭職。

我直接開門見山。

「傅總，您知道我的崗位是策劃吧？」

公司是做游戲的，我負責劇情和文案策劃。

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嗯，知道，故事編得還不錯。」

「……」

我循循善誘：「其實我本職工作挺忙的。」

他挑挑眉：「所以？」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理直氣壯地讓我當免費司機？！

我組織了下語言：「所以，我以后可能沒有時間……」

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重要事情似的，傅良辰出聲打斷我。

「唔，突然想起來，下個月有場晚宴，我還缺個女伴，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

這句話翻譯過來就是，五萬塊錢的兼職又來了，你干不干？

我立刻拐了個彎：「有的，隨叫隨到。」

「哦，剛才好像聽到你說沒有時間，你沒有時間干什麼？」

「我有說嗎？沒有吧，您聽錯了。」

新世紀打工人，主打一個能伸能屈屈屈屈屈屈屈屈屈屈……

8

第二個月，傅良辰突然通知我晚宴取消了，不用去了。

在此之前，他已經把報酬微信轉賬給我了。

我瞬間沮喪，磨磨蹭蹭把五萬塊錢退了回去。

他卻沒有收。

「留著吧，算作這個月兼職司機的補償。」

咦，你人還怪好的嘞。

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覺得他給得有點多了。

我微信上回他：

「那就當提前付款吧，下次老板再有類似的需求，就不用付錢了。」

發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左看右看，又覺得沒什麼問題。

手機那頭的傅良辰沒有再回消息，我就當他同意了。

大概是拿人手短吧，再做臨時代駕，竟沒有那麼排斥了。

甚至到達目的地后，還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老板，對我今天的服務還滿意嗎？」

傅良辰的眉心肉眼可見地跳動了下，神色古怪。

「……還行。」

還行？就是還有提升的空間。

我立刻表態：「老板有任何不滿，都可以直接跟我提哦～」

「……沒有外人的情況下，你可以正常點。」

我哪里不正常了？

「這不是想提升您的客戶體驗麼。」

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并沒有下車的意思。

問了我一個靈魂問題：「你很缺錢？」

「啊？」我反應過來，「嗐，我們 996 社畜，誰還能跟錢過不去。」

「公司加班文化很嚴重嗎？」

這話問得，怎麼茶里茶氣的？

「一般一般，沒有隔壁 007 那麼嚴重。」

……

傅良辰沉默了半晌，望著我的眼神若有所思。

「那你愿不愿意長期兼職——」他頓了頓，輕咳一聲，「——我女朋友？」

我沒聽清：「什麼？」

他又恢復了公事公辦的語氣，解釋道：

「每月五萬，長期兼職，愿不愿意？」

這次我聽清了。

我懷疑他喝多了。

我側了側身，伸出兩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總，這是幾？」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二。」

哦，認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