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寫字筆,我心平氣和地從書包里拿出一包薯片遞給他,「放心吧,我答應你就不會食言。只要中午你配合我吃飯,我每天晚上都給你一袋零食。」
我媽之前為了讓蘇大寶好好吃飯,已經禁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的膨化零食。防止他偷偷買零食,甚至禁了他的零用錢。
他需要用的東西,我媽都是提前幫他備好。
他現在正饞得緊呢,我中午就和他說一嘴,他立即就同意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薯片,蘇大寶眼睛一亮的接過。
我挑了挑眉,繼續道,「不僅是零食,我可以定期買給你,以后周末爸媽不在家,你想看電視就看,想打游戲就打,我幫你把風。」
「你可別騙我,不然我肯定讓你好看!」蘇大寶一邊往嘴巴里塞薯片,一邊煞有其事地朝我揮了揮拳頭。
「只要你別忘記了,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必須配合我。」我笑瞇瞇地道。
對付蘇大寶,糖衣炮彈比和他硬杠好使。
畢竟還是個小孩子,給一點零食和一點小恩小惠,就可以讓他消停。
這幾年外婆偷偷給我的錢,我除了買一些學習用品以外,全部攢了下來。
現在拿來給蘇大寶買零食,是有點浪費,但為了圖個清靜,也算是值了。
我不會一口氣全部把零食給他,而是每天一包,或者幾天一包,慢慢地吊著他。
長此以往,他找我麻煩的次數也少了。
……
在這之前,我只是放棄了討好我爸媽,后來有一次他們偏心到離譜,讓我直接對他們死心了。
前一天放學的時候,下起了暴雨,我放在抽屜里的傘,不知道被誰順走了。
大概等了三十分鐘,學校都要關門了,大雨也沒有停的跡象。
我從不奢望爸媽會來接我下學,或者給我送傘,于是咬牙冒雨跑回了家。
我讀的是公立學校,我弟讀的是學費高昂的私立學校。他們但凡有時間,都是去私立學校接我弟。
第二天,我發起了高燒,整個人頭腦發脹,暈乎乎的。
我爸媽都在家,我病懨懨地拿著體溫計給他們,想讓他們送我去醫院。
我媽摸了一下我的額頭,灼人的溫度讓她感到燙手,她臉色微變,「真麻煩,我換下衣服,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我心里升起了一絲慶幸,趴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待。
好不容易等我媽收拾好,正拉著我出門,我爸從房間里追出來,「不對呀,大寶媽,大寶下午有一場足球賽,馬上到時間了,我們還得過去給大寶捧場!」
我媽恍然大悟,「差點忘記了,開車過去,時間快來不及了。」
她忐忑地看了我一眼,「招弟,你弟弟下午有足球賽,我和爸爸要是不去,他肯定會很失望的。等足球賽一結束,媽媽就回來帶你上醫院,你先待在家里,哪兒也別去,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不等我開口,我媽急急忙忙和我爸出門了。
我的心碎了一地。
是失落吧?或者是絕望?
10
等他們走后,屋子里靜悄悄的只剩下我一個人。
我從藥箱里找了退燒藥吃下,全身軟綿綿的,只能回房間悶頭睡覺。
等他們興高采烈地回來時,已經是深夜。
我媽給我量了體溫,發現我退燒了,也沒有再提半句送我去醫院。
燒的確是退了,但后來的那幾天,我一直有咳嗽和流鼻涕,沒有再央求他們帶我去醫院,我全部忍下了,靠硬抗挺過去。
自此,我學會了不期待,也就不會失望。
……
小學和初中的時候還好,等到上了高中以后,蘇招弟這個名字就像是給我釘上了一個恥辱的十字架。
「招弟,你家招來弟弟了沒有?」
「招弟招弟,招了個弟,人家有姐,我有招弟!」
「噗哈哈哈哈,笑死了,這年頭還有人叫招弟的,你是不是還有幾個姐姐叫盼弟來弟望弟啊?」
「……」
這樣的話,我只能權當沒聽到,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學習當中。
皇天不負有心人,期中考試的結果出來,我考了全年級第一。
學校把排名靠前的優等生做成名單,貼在學校最顯眼的地方,供同學觀摩。
這件本值得光榮的事情,卻成了有心人攻擊我的理由。
「第一名是我們班的,你們看她名字,蘇招弟,搞笑不?」
「聽說她媽媽讓她每年都得給家里招個弟弟。」
我們班排名吊車尾的幾個女同學,反復和榜單下的圍觀人群散布我的謠言。
「真的假的,這麼奇葩?」
「還有更奇葩的呢,她大夏天每天穿個長袖,遮住手臂像是見不得人似的。」
散布謠言的同學突然看見我,陰陽怪氣,「蘇招弟,你袖子下的手臂到底藏著什麼秘密呀?難道你媽給你在手臂上刻了幾個『為家招弟』的大字,讓你時刻記住你的使命?」
「哈哈哈哈!」眾人一陣哄笑。
「敢不敢讓我們看看你的手臂?」笑聲過后,為首的女生盯著我道。
我的手臂上有一塊大面積的燙傷疤痕,是我一歲多那次留下的,看上去又嚇人又丑陋。
女孩子哪里有不愛美的,而且也害怕會嚇到同學,從上小學起,我就不敢穿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