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那天,我提著一顆七上八下的心跟他上了樓。
那是一個破舊的老小區,半夜樓道里只有一盞年久的聲控燈。ŷz
昏暗的光亮幾秒便驟然暗了,我腳下一黑踩空之際,他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的肩膀。
而我心里的鼓點卻越來越快。
我后悔了,為什麼要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
腦子里瞬間閃過各種花季少女遇害慘案,我站在門口,死活不肯進去。
他不耐煩斜我一眼:「 怎麼,喜歡蹲門口?」
他長腿一跨進了客廳,將我的書包扔在了沙發上,然后躺了上去。
順手拿了一件黑色羽絨服蓋在身上,然后便閉上了眼,還提醒我一句:
「忘了跟你說,我們這棟樓最近鬧鬼,一到半夜就會有奇怪的叫聲。」
我站在門口,回頭望了一眼黑漆漆的樓道,嚇得要死。
整個人害怕極了,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一陣風吹過來,又不禁打了個寒顫。
屋里的人冷不丁哼了一聲:
「要麼去臥室睡覺,要麼把門關上。」
說完,用羽絨服將整個腦袋都蒙上了。
夜里太安靜了,靜到只有風聲與心跳聲。
我望了沙發上的人一眼,他好像睡著了。
太冷太困了,我躡手躡腳地進了臥室,比起醫院冰冷堅硬的座椅,床實在是太舒服。
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我卻發現他人不在了。
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氣,忙拿上自己的書包,跑了出去。
他家離學校很近,一路飛奔到學校后,才發現書包的拉鏈開著。
而我的語文課本不見了。
路上搜尋一圈無果后,我將疑點縮小在昨天那個沙發上。
可是他看起來好兇,我不敢再去招惹了。
我們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想著應該也不會有交集了。
直到幾天后,有人站在教室后門,喊我的名字。
我回頭,只見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雙手插兜,斜靠在門邊的人。
他個子高挑,眉眼細長,薄唇微抿,慵懶中帶著一絲野氣。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我不認識他,瞄了一眼又轉回了頭。
「呦野哥,來我們這干嘛?」
班上的一個男生路過時問了一句。
他不耐煩回:「找人。」
「高三四班林昭。」
他又喊了一聲,聲音有點熟悉,但人不熟。
「林昭,野哥找你!」
有個男生扯著嗓子喊了一句,全班人都回了頭。
我在眾目睽睽下慢吞吞走到他身前。
「你……你好,你……找我有事嗎?」
他冷哼一聲,將一本書放到了我的頭上,抬腿走了。
我懵懵地拿下那本書,發現是我的語文課本。
原來,原來是他……
那天鼻青臉腫的樣子和如今的模樣真的判若兩人,他確實長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幾個同學圍在我身邊,滿是好奇。
「哎林昭,你怎麼認識陸星野啊?」
他是陸星野???
雖然我剛轉到學校沒多久,但這個名字并不陌生。
很多女生明戀暗戀的對象,樓上理科班的混球校霸,打架不要命。
但想想,他好像也沒有像傳說中那麼壞。
4
那天放學,我媽不知為何來接我。
我媽不喜歡我,甚至是恨我,她生得美麗,大半輩子都是靠男人過的,而我一直是她的拖油瓶。
最近她新找的丈夫何偉光,很有錢,看起來文質彬彬,很斯文的樣子,并且他不討厭我,會對我笑,給我買好看的衣服。
我以為,終于不用再跟著她顛沛流離了,可是卻發現,繼父總是會不經意間地觸碰我。
直到有一次,我洗澡的時候,他用鑰匙打開了浴室的門。
那天,我嚇得跑了出來,無處可去,一個人躲在醫院的走廊,也是遇到陸星野的那天。
「媽,江叔叔還在出差嗎?」我小心翼翼試探。
「他剛出差回家,這不讓我來接你放學一起回家吃飯嘛。」
「我不去,我要下車。」恐懼瞬間襲滿全身。
「你鬧什麼?那天你江叔叔喝多了,才不小心進了浴室,多大點事。」
我媽不耐煩瞪我一眼,警告我:
「林昭,你媽我好不容易找個有錢的主,你少給我掉鏈子,惹了何偉光對咱倆都沒好處。」
那天,何偉光又給我買了好看的衣服,飯桌上還解釋了那天的「誤會」。
可我依舊害怕,別墅的床很軟,我始終不敢入睡。
直到半夜兩點,我聽到臥室門開鎖的聲音,何偉光悄聲站在了我身后。
我崩潰地報了警,還拿出了臥室的監控錄像。
是,我之前悄悄在臥室安了攝像頭,就是為了能讓我媽相信,我沒有說謊。
我交給了警察,但警察卻說,錄像根本證明不了什麼。
我媽也在一旁賠笑說,就是家事,孩子青春期叛逆,跟家人吵架了。
何偉光是當地有名的企業家,最后,警察走的時候都是畢恭畢敬的。
我媽甩了我一耳光,罵我下賤,罵我勾引男人,還罵我毀了她的人生。
她讓我滾,她說,沒有我這個女兒。
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這麼厭惡我,為什麼要生下我。
我無處可去,沿著街頭一路走。
學校后面的小巷子有幾只流浪貓,在一個破舊的紙箱里蜷縮在一起。
有人蹲下,撕開了一根火腿腸,掰成小段去喂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