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想來,或許正是那一晚。
時間點,也和這孩子的年齡正是相符。
安安跑過來,看到這個孩子一直捶打我。
推了他一把,擋在我身前:「你干什麼打我媽媽?」
安安不是一個膽大的小孩。
自小她在溫室里長大,兩家寵著她一個,膽小又敏感。
她只是看不得我被欺負。
「是你們搶了我爸爸——」
聽到這話,安安淚眼汪汪地看著我,唰的一下就哭了。
她抱住傅衍之的腿,問他:「爸爸,你是安安的爸爸對不對?」
傅衍之好似還沒有從震驚中走出來。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安安見傅衍之沒理她,她又轉過頭來問我,這次我沒有再哄她。
因為答案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如果我跟她說了不是,那后面又變成了是,該怎麼辦?
家里阿姨見安安跑出來,不放心,急急忙忙跟出來。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見安安哭得傷心。
我將她抱起來,想遞給阿姨:「安安乖,跟奶奶先回家。」
「我不要,我不要,我再出來爸爸就丟了——」
她無理在我身上鬧騰,掙扎著要去找傅衍之。
我將她塞到阿姨懷里:「把安安帶回家,我一會就回去。」
安安走遠后,我拉著那個孩子,要往傅家走。
傅衍之見此,伸手拽住我,他跟我說:「他不是我的孩子,宋時微你信我。」
沈歸荑聽聞這話,眼淚像是斷了線的風箏:「衍之,你是不是忘了,那晚,那晚你喝多了——」
「歸荑,我是喝多了,可我沒做那些事。」
他倆似乎是要掰扯清楚。
可沒說兩句。
沈歸荑哭得便更狠了。
而傅衍之緊蹙著眉,開口跟我解釋。
我看向他,問道:「那天是只有你們兩個人嗎?」
他答:「是。」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呢?
事實既定,我連個幻想的余地都沒有。
后面的話,沈歸荑沒講出口。
可我依舊是能想象到,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傅衍之,又看一旁的小孩子。
嗤聲一笑:「沈歸荑,你大可放心,我把傅衍之還給你。」
我從脖子上摘下戒指,抓住沈歸荑的手,將戒指給她套上。
原本松松垮垮的戒指,在她手上尺寸剛好合適。
我怔了一下,不過片刻就明白。
傅衍之跟我結婚的一切,全都是按照沈歸荑的喜好來辦的。
而我鳩占鵲巢。
如今不過算是歸位了而已。
【5】
我本是想將孩子帶到傅家,讓他爸媽看看他干的好事。
可走到半路,倏地頓住了腳步。
抓著那孩子的手,也松開了。
傅家阿姨和叔叔對我那麼好,我怎麼也不舍得給他們添亂。
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索性就這樣吧。
亂糟糟的事件,配上沈歸荑的哭聲。
我只覺得整個人的腦子都要炸了。
我看了沈歸荑一眼,將目光投向傅衍之:「孩子既然是你的,你就,好好對他們。」
話音剛落下,就見我爸遠遠走來。
手上還拿著拐杖,一下子就掄到了傅衍之身上。
他踉蹌了兩下,才站穩。
我爸站在那,看著他,又是一棍子掄上去。
這次沒有打到傅衍之的身上,因為沈歸荑抱住了他。
那一棍子結結實實地落在了沈歸荑身上。
他們相擁在一起。
就連我看了也要說一句,俊男美女,好是般配。
我爸看到如此情形,質問他:「你和微微結婚的時候,是怎麼說的?你就是這樣對她的?」
傅衍之和我結婚的時候,說得很好。
他說會對我好,一輩子對我好。
可一輩子這麼長,他沒有善變過,因為他一直不愛我。
我抓住我爸的手,低聲道:「算了吧。」
原先年輕意氣風發的人,已滿是白發。
他看著我,眸子里的心疼清晰可見,他說:「怎麼能算了,怎麼能算了——」
又還能如何呢?
那晚醉酒,孤男寡女,該發生的都已發生。
除了兩位當事人,也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傅衍之,低聲道:「傅衍之,我祝你們,幸福美滿。」
他往后一退,踉蹌了下。
啞聲應道:「好。」
我回家去的時候,安安還在哭。
看見我,跑過來問我,那個孩子跟她爸爸沒關系對不對?
我蹲下來,將她擁進懷里,輕聲說道:「安安,對不起,媽媽也不知道。」
我不想讓她知道真相,也不想讓她父親在她心里,變成一個落了塵的人。
【6】
一周又一周。
傅衍之沒再來找過我。
傅阿姨和傅叔叔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我爸對他們一改常態,見了他們就冷嘲熱諷的。
我跟我爸溝通過幾次,他都嚷嚷著以后不要再管我了。
安安自從聽見那個孩子的話,也鮮少問起傅衍之。
好像她懂得一些。
我回去收拾東西的時候,一推開門,就見沈歸荑和傅衍之坐在餐桌前。
那模樣,像極了我們一家人曾經的模樣。
不一樣的是,位子上換了人罷了。
傅衍之看見我,局促地站起身來。
他走到我面前,回頭看了一眼吃飯的女人孩子。
我繞過他,進到主臥里。
床上的床單皺得不成樣子,而在這個房子里的男人女人,都是穿著睡衣。
發生了什麼,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看著這個場景,我低低笑出聲來,嘲諷之意快要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