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我去求父皇為我們賜婚!你當真愿意為了我,舍棄太子妃的身份麼?」
「舍棄?為何要舍棄?你也是皇子。」我提醒道,「何況陛下如今已經注意到你了。」
「那個位置,我從不敢想。」
「那你該想一想了。我愿意嫁給你,但你得做太子。」我堅定地看著他,「不過你放心,我會幫你的。那個許諾,你用不著浪費。」
(八)
為了徹底扳倒三皇子,扶持謝長曜上位,我決定從蘇婉這里尋找突破口。
若是能分化他們的關系,瓦解謝長昭和左相的同盟,謝長昭就獨木難支了。
于是,趕在回京的前夜,我私下去見了蘇婉。
幾日不見,她心力憔悴了許多。
見到我來,蘇婉反應很冷淡。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難為她還堅持著世家女的儀態。
「我是來救你的。」
蘇婉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悲愴笑出聲來,「救我?害我到如此地步的,不就是你麼?你會救我?」
「害你到如此地步的,不是我,是謝長昭。」我平靜道,「怎麼,不信他會害你?」
「蘇相這樣的老狐貍,怎有你這麼個天真的女兒。」看蘇婉心無城府的模樣,我半是好笑半是羨慕,「他以太子妃甚至皇后之位挑唆你謀害于我,若你得手,便是除去了我這麼一個奪嫡路上的絆腳石。可若是沒有得手呢?你事情做得并不干凈,我要找出你豈非容易!你事情敗露,婚約自然作罷,他只消說自己不知情,便能摘得一干二凈。沒有和你的婚約困擾,他再想辦法娶我,來日依然可以做太子。」
見蘇婉的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我知道她的內心必定動搖了,「所以,整件事中,謝長昭一直有退路,而你沒有。
你當真寧愿為這麼一個人斷送相府的前程,讓全族人背負謀逆的罪名麼?」
「若真像你說的,現下我已經身在絕路了,你又能如何救我?」
「你若投誠,太子自會保你。」
「太子?謝長昀他早就被廢了,如今哪來的太子?」蘇婉不屑道,很快又像想起了什麼,「莫不是你竟要扶持謝長曜?」
「有何不可?」
掙扎許久,蘇婉才下定決心,「若我把謝長昭結黨營私的證據給你,你是否能保證給蘇家一條生路?我爹多年來伴君如伴虎,為了大梁鞠躬盡瘁,如今只求能告老還鄉。」
「我答應你。」
「姜窈,你今日攪動風云,定然得意的很。只是謝長曜看起來對你癡心一片,可你焉知他不是狼子野心?」蘇婉終是不甘地問出這句話。
我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
「那又如何?」
(九)
在三皇子被秘密處置之后,大皇子在府中行厭勝之術詛咒君父的事情敗露。
起因是幾位皇子一同去大皇子府中做客,年幼頑皮的六皇子闖入大皇子的書房,發現了暗格里藏著的巫蠱娃娃。
此事一出,大皇子當即下獄。而謝長曜連夜入宮,在陛下寢殿門口跪了一夜,說要用狩獵贏來的允諾,換大哥一條生路——自然,這也是我們的計策。
皇帝也因此意識到,太子、三皇子先后被廢,他不能再對大皇子也下狠手了,是以巫蠱案并未多加盤查,便草草結案,皇上也并未對外多聲張,只是下令讓大皇子即日便去封地。嶺南距盛京千里迢迢,山高路遠,這一道圣旨,便是暗示他此生不愿再見大皇子。
沒過多久,群臣上疏,敦促皇上早日選出新的儲君。
可三位年長的皇子接連失勢,哪還有人可選?
是以當日為大皇子求情的謝長曜,便入了皇上的眼。
就這樣,謝長曜撿漏做上了太子。
謝長曜正式受封那日,我前往東宮拜賀。東宮在短暫的沉寂后,迎來了他的新主人,再次變得熱鬧起來。謝長曜在前來拜賀的王公大臣中周旋,他的風采愈發難以收斂了。
我站在檐下,再次打量這座東宮。
入住東宮,還不算贏家。謝長昀在東宮住了那麼多年,不也說廢就廢了?
我籌謀了這麼多年,絕不能再輸在一步之遙。
(十)
皇上接連沒了兩個最看重的皇子,一時心神大傷,一連罷朝數日,聽說竟是病了。
皇上生病,原本是該后宮嬪妃輪流侍疾,我見賢妃忙于照顧六皇子,便從她那里討了差事,自請前去侍疾。
我到的時候,養心殿里滿是濃重的藥味,于是便開窗散了散,然后從宮女手里接過了湯藥碗。而那九五之尊正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出神。
「臣女姜窈,給陛下請安。賢妃娘娘要照顧六皇子走不開,便由臣女代為侍奉。」
「是你。」他語氣似是不虞,「你把朕的兒子,一個個都算計干凈了。如今又來算計朕了?」
「陛下明察。臣女身負皇恩,豈敢忤逆。」我用勺子攪拌湯藥,語氣平靜。
「你也知身負皇恩!」皇上一時氣怒,「可你都做了什麼?你敢說老大和老三出事,沒有你的設計?」
「陛下當日下旨冊封臣女為太子妃,不正是為了試探皇子們的心意嗎?怎麼真的看到了皇子們的狼子野心,陛下又覺得是我紅顏禍水了?」
我將他扶坐起來,他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懷疑,我卻坦蕩如常,把湯藥碗遞給他,注視著他艱難地吞咽苦澀的藥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