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沒認出我是蔣川鳴的女朋友,只是禮貌地遞給我紙巾后,就轉過去安心聽課了。
「那個,同學,我也是這個課的,我能加你個微信嗎?可以一起組小組,做作業。」
其實我并沒有把握他會同意,畢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
加女生微信可能會覺得不太好吧。
他果然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正當我以為他要拒絕我的時候,他說,「好啊。」
男孩子長得清秀白凈,看著是很內向文靜的性格。
真是他媽的瞎了眼,有這麼好看的男朋友,非要跟我搶一坨屎。
下課以后我們禮貌地告別,并說好了下次互相占座。
我翻著男孩子的朋友圈,設置了三天可見,簽名和背景都是空白的,看著并不像在談戀愛的狀態。
走到校園里順著下課的人流,我漫無目的地往前走,滿腦子想的都是跟蔣川鳴過去的點點滴滴。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那些快樂的瞬間,都是假的。
是不是他說的每一句誓言,都是假的。
是不是從他看見那個女孩子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經不再是他放在心里第一位的人。
走著走著我忍不住又哭了起來,但是周圍的人太多,我只好躲進小路,一直順著走到偏僻的人工湖一角。
然后就正好看見,有兩個人,正在長椅上牽著手,女孩子笑得很開心的樣子。
我剛想離開,就聽見蔣川鳴的聲音傳來,「你的手真軟。」
離得有些距離,女孩子擋住了他的臉,但我記得他的聲音。
每天都通電話,連續通了五年的聲音,我怎麼會聽不出。
然后我傻愣在那,眼看著男孩子伸手撫上了女孩子的頭。
他們倆,在接吻。
那一瞬間,我特別想沖過去,給他們兩個每人一個耳光。
再大聲質問,你們為什麼能這麼不要臉!
我胸腔里的火,幾乎沖破了我的理智。
但是,不夠,不夠!
這樣過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分手,就等于直接起身讓位,讓這對狗男女毫無心理負擔地在一起。
除了幾秒鐘肉體上的疼痛,三言兩語凌辱,他們濃情蜜意,又怎麼會感同身受我今天半分的疼。
我絕不會這樣輕易地放過他們。
于是一個邪惡的念頭在我心里悄然而生,你綠我,那我也綠綠你。
切膚之痛,總要身臨其境才足夠鮮血淋漓。
我會用盡一切辦法,留在蔣川鳴的身邊,讓你們的感情永遠留下地下。
然后得到你的男朋友,你的每一任男朋友。
蔣川鳴,我要你的內心從此以后,再也得不到片刻的安寧。
3
我拍下了他們的照片,上傳到我空間里的私密相冊,再把手機里的痕跡清除掉。
大哭一場以后,我仔細回顧了過去的點滴。
我根本無法確定,也不敢確定,到底是哪一刻,我們的感情里出現了第三個人。
哭夠以后,我回到宿舍,看著鏡子里的人,仔細端詳。
胡亂打理的頭發,素面朝面發黃的臉,身上套著寬大的中性衛衣,永遠壓著半張臉的棒球帽。
自從戀愛以后,除了有什麼特殊場合,或者心情很好,我鮮少化妝。
買了很多漂亮裙子,但因為不喜歡洗頭,覺得畫風不搭,吊牌都沒拆過。
我想我們都在一起這麼久了,長什麼樣子閉著眼睛也爛熟于心了,何必搞這些花里胡哨的虛招子。
我把鏡子扣下去,把衣柜里所有衣服都搬出來。
清理出一小堆破爛 T 恤,黑白灰的肥大外套,男女不分的五分短褲。
一件件疊好放進干凈的口袋里,放進樓下回收舊衣服的大箱子。
衣服丟完,我拎著澡框去學校的浴池洗澡,想著去一去晦氣,重振旗鼓。
誰想到在這又遇見了那個女孩。
北方的浴池是大眾浴池,脫了衣服在幾十個淋浴頭下面,大家坦誠相見。
浴池里霧氣蒸蒸,糊住了大家的面孔。
我在她的對面,正在往頭上搓泡泡。
瞥了兩眼,纖細柔嫩的女孩子,小腹平坦,花苞似的凹凸有致。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小肚子倒是波瀾壯闊。
那一秒鐘,我有一點泄氣,甚至暗自嘲諷自己,我這樣的女孩子是不是活該被男人甩。
她轉過身去搓背,我一抬頭,正看見她頸后頭發下一塊泛著青紫的嫣紅。
是草莓印。
這兩個窮比,開不起房的?
我的斗志一下又昂揚起來,我值不值得被愛,憑什麼要靠這種畜生評判?
洗了澡,我直奔理發店花了二十塊錢把頭發拉直吹蓬。
回到宿舍,又扒拉出一條修身的霧粉長裙,把框架眼鏡也收起來,戴了小直徑的美瞳,化了個淡妝。
室友們嘖嘖稱奇,「今兒是什麼大日子?」
我一邊化妝一邊給蔣川鳴發信息,「川鳴,想你了,一會兒陪我走走。」
那邊消息很快傳過來,「好啊,我也想你了。」
我看著那條信息,久久出神,眼線差點順著眼皮描進頭皮里。
一顆心真的能割裂出互不干擾的兩部分,去分別愛不同的人嗎?
等我下樓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坐在臺階上低著頭打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