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以前,我跟江禹殊在一起七年,或多或少,我了解一些。
掌控欲極強的母親,說一不二的父親。
打著為他好的名義,恨不得將他從出生到死亡,都按照他們的意愿規劃得明明白白才好。
讀什麼樣的專業,做什麼樣的工作,娶什麼樣的姑娘。
我記憶里挺深刻的一件事是剛跟江禹殊在一起沒多久時。
我們一起牽手漫步街頭,路遇街邊一給人畫像的小攤,他停下看了很久。
眸子閃過一絲羨慕。
我說:「你別說,你以前想做這個?」
我原本只是無心的一句,他卻認真說:「想過,但沒成功。」
我后來才知道,用他父母的衡量就是:這玩意兒能功成名就的沒幾個,還多數死后才能成名,不能以最快的速度讓他們拿出來炫耀。
所以,放棄吧。
而拿捏自家孩子,家長們有的是手段。
降維打壓,經濟制裁,道德綁架。
總有一樣能讓你屈服。
林歲歲說:「其實我當初初見你,就知道了江禹殊喜歡你什麼,喜歡你身上那股子野蠻生長,不屈不撓的勁兒。」
她不愧是跟江禹殊多年的老友。
沒說錯。
我后來問過江禹殊為什麼會喜歡我,看上了我哪點。
他嘴角噙著笑,說:「你最初來我們公司找我們談合作的時候,我就在你不遠處,看你被我下面的主管,因為你公司太小,拒絕了三次,卻依舊不愿意放棄。
「人都說事不過三,你卻來了第四次、第五次。明知沒可能,還是不愿意放棄。為了一個見面的機會,穿著高跟鞋,在門外站上幾個小時地等,我喜歡你那股不愿屈服的勁兒。
「即使逆著光,也能看見希望。」
我心說,那也沒辦法啊,那時我的工作室才起步,能搭上江氏這條大船,可以完成質的飛躍。
我又不是你們這些豪門少爺,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擁有很多。
林歲歲說完江禹殊為什麼會喜歡我后,便是用照片上這種假笑跟我調侃:「看見我這個笑沒?如果當時你沒有出現,我真跟江禹殊聯姻了,我大概現在每天都要用這樣的笑面對他媽媽。
「當然,我家也沒比他好多少,我家二老跟他爸媽一個性子。
「太窒息了,所以,當初為什麼他一拒絕這場聯姻,我火急火燎將過錯全推他身上,馬不停蹄地跑了,就是這個原因。難為你竟然跟他堅持了七年,我最初其實賭你們好不過三年的。」
我:「……」
其實在我跟江禹殊沒有結婚之前,我們一起被他爸媽打壓的時候,尤其是被他爸媽經濟制裁的時候,我很多次也想過放棄的。
我也覺得他家那樣的家庭太窒息了。
可江禹殊不愿意放棄。
在他爸將他趕出江氏,一并制裁我公司的那一年多。
江禹殊將他前面二十幾年沒受過的苦和委屈,全都受盡了。
他看似被我包養著,住在我的房子里,無所事事。
但很多個深夜,在我疲倦地睡著后,他不休不眠在幫我改方案。
在我上班去后,出門找他以前的朋友、合作人,幫我談那些因為他爸打壓而失去的合作。
我那時望著他疲倦的臉跟黑眼圈,就問過自己,這樣狼狽地堅持,有意義嗎?
直到那次,他再次跟以前的朋友出去談合作的時候,碰巧被我撞見。
他朋友說:「禹殊,你何必呢,輕輕松松過日子不舒服嗎?非得為了一個女人,上趕著找罪受。
「你娶了林歲歲,再包養虞楚楚,你爸媽也不至于這麼打壓你。」
他沉默了很久,說:「就是因為我聽他們的話,輕輕松松過了前二十幾年,什麼都沒有堅持自己。所以,今天我才這麼失敗。
「才會讓我喜歡的人,被我一起牽連。我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我自己,是我想跟她一輩子走下去。
「我爸媽不是嫌棄她沒有一個豪門的身世嗎?我讓她自己成為豪門就是了。」
這話就等于畫餅,還很中二。
可就是感動了我。
讓我心中那絲想放棄的念頭被一掃而空。
10
第二天,林歲歲火急火燎再次來找了我。
她還是那坦蕩的模樣:「楚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我不相信,你是信了網上那些輿論才跟江禹殊離婚的,你要是那麼容易信,你倆早離了。」
見我不答話。
她又說:「你若真是因為網上的輿論,我去調當時酒店的監控,給你證明,我跟江禹殊當晚真只是恰好同住了一家酒店。
「晚餐也真只是恰好遇見而已。」
她跟江禹殊前天的熱搜已經被壓下去了。
取而代之的是我要跟江禹殊離婚的熱搜。
因為昨天臻臻將離婚協議書送去江氏的時候,被不知道哪個缺德帶冒煙的狗仔給看見了。
或者并不是被誰看見了,而是江家放出去的。
就跟江禹殊和林歲歲隨便吃了飯卻成了熱搜一樣。
不過是江家一定要逼得我們倆離婚一樣。
我看著林歲歲。
這丫臉上都寫著:你倆千萬不要崩,我不想遭殃做接盤俠。
我說:「我知道。」
她:「你知道你還要跟江禹殊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