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到家里時才發現家里早已經鬧成了一鍋粥，

七大姑八大姨都在。

我爸一臉無所謂地坐在沙發上，我媽則是坐在另一邊哭。

「曉娟她已經懷孕了，肯定是個兒子。」

「我可不能讓我們老宋家絕后，這婚必須離！」

我看著我爸無賴的樣子，真是替我媽不值。

「媽，你別哭，離就離！」

我媽媽淚眼婆娑地抬起頭，看到我以后哭得更傷心了：

「妍妍，你瞎說什麼，離婚了你可就是單親家庭的孩子了，以后咱娘倆日子可怎麼過啊……」

我媽雖然勤快又能干，但是骨子里依然是個特別傳統的農村婦女。

在她們眼里，老公不賺錢、打老婆、在外面花天酒地都不是事，只有喪偶，沒有離婚。

聽到我的話，我爸抬了抬眼皮：

「小白眼狼，老子這麼多年白養你了！」

因為我爸鐵了心地要離婚，我奶奶雖然嘴巴罵著我爸，但是其實心里也是支持的。

畢竟她就我爸這一個兒子，因為生了我的關系，我媽在家這輩子就沒抬起過頭。

17.

在爺爺的主持下，簽好了離婚協議。

房子歸我爸，小超市的門面房歸我媽。

我和我媽從下個禮拜開始就會搬去超市的小閣樓住。

至于存款，我爸這些年一直在混日子，全家靠著一間小超市，實在是沒什麼存款。

一直鬧騰到很晚，眾親戚才各回各家。

我抱著我媽，只覺得心酸。

才 40 多的年紀，我媽已經開始長白頭發了。

「媽媽，我請假一個禮拜，回家陪你吧。」

我媽哭腫了眼，摸了摸我的頭：

「妍妍，媽對不起你，你可不能耽誤功課，好好讀書，以后不要像媽媽一樣，你要找個好工作，嫁個好男人。

」

「媽，其實離婚也是好事，你不用再干那麼多活，也不用每個月給爸爸錢了，你其實會過得更輕松。」

我覺得我媽媽會越來越好的，希望她可以找一個真心對她好的叔叔，感受一下真正的家庭溫暖，而不是沒完沒了的挖苦、辱罵、漠視。

至于我爸，呵呵，

就沖我這錦鯉體質，他還想過好日子？

18.

有人敲了敲門，我走出去，是江皓站在門口。

昏暗的燈光下，江皓站在那，像一株筆直的青松。

看到我微紅的眼睛，江皓遞給我一張銀行卡，

我疑惑地抬起頭。

「密碼是你生日，你家的事我都知道了，這里是 50 萬，你和你媽搬家，要用錢的地方不少，那小超市不適合住人，明天我陪你去找房子，租一個吧。」

我心里又酸又澀，這些年因為我爸受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來，

撲進江皓懷里開始抽泣。

江皓身體一僵，然后環抱住了我，

一下一下安撫地拍著我的后背。

他的懷抱，后來成為了我在這個秋季里最溫暖的回憶。

哭了一會感覺好多了，我仰起頭，抽噎著道：

「江皓，謝謝你，可是這個錢我不能收，我還不出來。」

「誰說你還不出來？一天還 25 塊，一年就是 9125，有個 55 年也就還清了。」

這是要我用一輩子來還啊。

最后我還是收下了這筆錢，因為收得越多，江皓他可能會越幸運。

19.

陪著媽媽從民政局出來，已經是下午了。

和我媽的泫然欲泣不同，我爸簡直是紅光滿面。

但是還沒高興多久，就有一個男人沖上前來，對著他拳打腳踢。

一邊打一邊喊：

「叫你勾引我老婆！老子打死你！」

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們都來不及反應。

我和我媽兩個女的也不敢去拉扯，我只能先報了警。

到了警察局才發現，我爸這打挨得不冤枉。

這誰能想到呢，這個劉曉娟，居然沒離婚。

她老公是在外省工作的，常年出差，老公回家時她就帶著孩子在老家住，老公一出差，她就自己出去住，號稱「離異」。

因為她孩子已經上高中了，住校，兩禮拜回家一次，所以她這麼多年的操作也沒人發現。

看著被打成豬頭的爸爸，我只能慶幸我媽已經領了離婚證。

警察局里吵成了一片，我爸爸要人家賠醫藥費，劉曉娟老公則說我爸搞大了他老婆肚子，要他賠精神損失費。

最后在警察的調解下，雙方簽了調解協議。

當然，對方沒賠錢，因為他堅持稱老婆要做流產手術，剛好抵過。

20.

我爸從來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人，接來下兩家人還有的撕扯。

我帶著我媽用最快的速度搬離了家，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等回到學校，已經是一周以后了。

一回寢室，就遇見了戴娜。

牙齒已經整好了，但是嘴唇上的傷口還沒愈合，看著有些紅腫。

看到我，她的卡姿蘭大眼睛里布滿了委屈：

「宋妍，你誤會我了。

「其實楊哲早就想提分手了，還是我勸他，好歹陪你過完生日再分手。」

「你這意思我還得謝謝你唄？」

我翻了個白眼，就挺無語。

他楊哲是神仙嗎，在他身邊多待一天可以多沾點仙氣？

班里的部分女生開始排擠戴娜，但是她毫不在意，轉頭就和隔壁班的班花好得像一個人。

至于楊哲，每次上課遇見我，都會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時候走了還要一步三回頭，找機會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