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用盡最后一絲力氣站起來,看著背對晚霞的那一道陰影,嘴硬道:「好啊,反正……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17我走回的學校,走了好久,從黃昏走到黑夜,從人潮走向了校園小道。
夏夜的風總是帶著一股潮氣,我更覺得喘不上氣來,憋得眼淚嘩嘩往下掉。
其實后來我聽楊醫生說了,聽說 23 號床搶救無效離世,聽說江嶼因此承擔了很多壓力。
我想著,哪怕只是做一個傾聽者,讓他好受一點也好。
可他似乎從來沒有想過讓我參與他的生活。
我追逐了那麼久的光,始終沒有在我身上停留一刻。
我渾渾噩噩睡了很久,最終是被狂躁的手機鈴聲吵醒的。
負責人為了趕流量熱度,緊急籌備了一部平臺短劇,拍攝地點定在了鄰市,這兩天先進行劇本的圍讀工作。
夏九倒是很興奮,一會兒跟我說先去吃這個,一會兒又要先去玩那個。
我興致懨懨地,敷衍點頭。
他恨鐵不成鋼,「不就是失個戀嗎?至于像天塌了一樣嗎?」
失戀?可笑的是我連失戀都算不上。
還沒表白就被拒絕,冤不冤吶。
那天照常討論劇本到半夜,休息間隙突然有人號了一嗓子:「江醫生?!」
我反射性抬起頭,同事拿著手機跑過來,「這不是你的江醫生嗎?怎麼還出醫療事故了?」
我掃了一眼標題,「知名醫生造成醫療事故,院方尚未回應。」
我的手指不自制地一抖,心慌得難受。
那是一條空降在熱搜的詞條,評論區一片唏噓指責。
好像他們格外喜歡天神掉落神壇的感覺。
夏九奪過我手里快被蹂躪爛的一頁劇本,輕嘆了口氣,「去吧,這劇本你也討論不成了。
」
18去醫院的路上我刷遍了關于這場「事故」的消息。
院方回應的文件已經發出來,江嶼完全按照正常流程對 23 號床進行醫治,至于網上所謂的「事故」是不存在的。
我稍稍松了口氣,只是看那些家屬的氣勢,明顯是想要訛詐。
不講理的人最難對付了。
醫院里和往常一樣,只是走在我前面的兩個人身上看起來有著不屬于正常家屬的戾氣。
「今天壓力要給到位,高低讓他見點血。」其中一個道。
我幾乎是屏著呼吸,給江嶼發了條消息:「你在辦公室嗎?23 號床家屬來了,你快躲起來!」
消息發出沒一分鐘,江嶼慌慌張張跑了過來,看了我一眼,隨后被他們步步逼近。
「你來干什麼?趕緊走!」江嶼對著前面的男人,話卻不像是對他說的。
「正要去找你呢,這不是巧了嗎?」后面的男人也跟上去。
江嶼很敏捷,輕巧地和他們周旋了幾個回合,可就在下一步,有個男人掏出一把刀,猛地往江嶼手上砍去。
我來不及多想,用盡所有的力氣跑上去掰住他的手,低頭狠狠咬了一口。
他向前的手沒法用力,一轉彎,將刀劃向了我的肩膀。
一瞬間的疼。
「洛橋!」江嶼大喊一聲,將我一把拉過去,剛剛應對自如的動作沒了招式,他近乎瘋魔地攻擊起來,打紅了眼。
怎麼拉都拉不住。
楊醫生終于帶著保安過來將那兩個人壓制住。江嶼抱著我跑去急診室,一遍一遍叫著我的名字。
「洛橋,洛橋你不要有事好不好?
「是不是很疼?
「洛橋,洛橋……」
……
我聽得茫然,雖然我不是醫生,但我也能判斷出,我這只是一道小小的劃傷,怎麼被他說得好像我不久于人世了一樣?
他將我放到床上,要我躺下去。
我坐正,不打算配合他,「我沒事。」
這種傷口,一般涂點碘附就好了。
他卻還是驚魂未定一般,忙前忙后,最終還是給我包了兩圈紗布。
我說不用,他聽而不聞。
他是關心我的,至少此時此刻我能感受得出來,哪怕只是因為我剛剛為他奮不顧身。
其實憑他的功夫,剛剛應該也不會真的受傷,只是關心則亂罷了。
我看他一眼,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也許是因為他剛剛拒絕了我,我連話題都不知道怎麼找,干脆擺爛不說話。
夏九很快跟過來,我有點意外,「你怎麼來了?」
「關心你不行?」
他總是好話沒好氣。
「那正好回公司。」
我抬腳下床,江嶼伸手擋住,「再觀察觀察。」
觀察什麼?觀察它怎麼愈合?
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傲氣,「江醫生應該也不希望和我有什麼牽扯吧?」
「你這是為我受的傷。」
「你放心,我這是出于一位病人對醫生的本能保護,不是因為喜歡你。」
不是說過,不要我以喜歡他的名義出現在他面前嗎?
我聽他的。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手緩緩放下去,沒再攔我。
我好像第一次在江醫生的身上看到了挫敗感,并不好受。
回去的路上,夏九笑得發抽,「你們兩個剛剛的對話,真是越聽越瑪麗蘇。」
我回憶一遍,確實是,又土又瑪麗蘇。
這樣的臺詞要是出現在劇本里,是要被斃掉的好嗎?
19大約過了一周的時間,23 號床的糾紛得到了一個還不錯的結果。
我在鄰市的拍攝也快要過半,不過因為連軸轉地工作,我的腰又明顯地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