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做蛋糕……嗎。
我又自己看了看他的那張畫。
他的畫通常都需要想象力,所以有可能歪歪扭扭的不是蛋糕。
而是一個小人捧著蛋糕。
這傻子。
不會,做完蛋糕跑出去找我了吧?!
……
窗外忽然驚起一聲雷鳴,狂風驟雨猛地襲來。
拍打著窗欞。
我愣在那,愣了一兩秒。
然后猛地起身拿傘沖出家門。
他那麼怕雷。
他找不到我,要跑到哪里去。
13
雨夜的地總是濕滑,大雨朦朧地遮住人的視線。
舉傘好麻煩,我干脆戴上帽子沿街跑起來。
邊跑,邊喊他的名字。
汽車駛過,濺起一道水花,沖在我身上。
我抖了下。
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他。
我跑了便利店,小學,畫材店,哪都沒他的影子。
最后去了公園,我常帶他來玩的地方。
我多希望那個孤獨晃悠的秋千上,有他的身影啊。
可什麼都沒有。
我扶著膝蓋,喘氣。
「喲,魏小姐,你在找什麼呢?」身后突然響起一道口哨聲。
兩三個帶帽子和口罩的人,圍住我。
「你們是誰?你們想干嗎?」
我驚慌地朝后退了幾步,這幾個人我根本就不認識。
「嘿嘿,我們只是奉命,給小姐理個發。」
「你媽媽說,你的頭發太長了哦。」
這個「媽媽」應該是指我后媽。
沒想到,這個女人已經喪心病狂到這種程度。
喊人來剪掉我的頭發。
胳膊被人拽住,我想掙扎,可根本拗不過一個成年男人。
我開始尖叫,然后被人打了一巴掌。
「我勸你最好安分點,誰要你下雨還偏要往外跑呢?」
舉著剪刀的人對我比了比,然后蹭著我鬢邊一刀下去。
這是理發?
這明明是瞎剪。
我頭發挺長的,養了好久,平時也總有人夸我頭發保養得好。
我真的不忍心它就這麼被人一刀剪下去。
于是我拽著那人的胳膊,狠狠地咬上他的手臂。
正當他吃痛甩開我,一巴掌準備落我臉上時,角落里突然沖出一道黑影。
直直地就朝鉗著我的人沖出去。
把他撞翻在地。
「操!哪來的小子?!」
那人低吼著罵了一聲,我才瞧見,那是許一。
搖搖晃晃的,站都站不穩,目光卻挺狠。
可我還沒來得及喊他的名字,他就被人撞翻在地。
被人摁在地上拳打腳踢時,他硬是沒叫喊出聲。
而是,死死地盯著我。
許一那雙澄澈的眼睛頭一次染上憤怒,又在見到我時,帶了點委屈。
「你們有什麼事,沖我來,對一個傻子拳打腳踢算什麼?!」
我朝那群人吼,他們便停下了動作。
然后有個人當著我的面,撈起一旁的鋼管,朝著許一的頭——
直直地砸下去。
……
「我跟你們拼了!」
那一鋼管仿佛也砸在了我身上,一瞬間我只覺得腎上腺素飆升。
可是,我還沒沖過去,又被一個人拉住。
「別急嘛,魏小姐,馬上到你了。」
拿著剪刀的人重新站在我身前。
我拼命掙扎,可怎麼掙扎都沒用,那人扯著我頭發,然后剪刀落在上面。
我盯著地上垂落的,一縷縷很長很長的頭發。
盯著躺在那,緊緊閉著雙眼的少年。
我嘶吼他的名字,嗓子都快啞了。
一陣風吹過。
鉗制我的人,突然被什麼猛地帶倒了。
我聽見拿著剪刀的人在叫喊,然后是拳拳到肉的聲音。
許一站在我身前。
可是,那還能算許一嗎。
傻子怎麼會,輕輕巧巧躲過黑衣男的攻擊,然后反手拽住他的胳膊,狠狠地朝他面上來一下子。
傻子怎麼會,干凈利落地奪過剪刀,然后借勢扎在另一個人手臂上。
一聲慘叫劃破雨夜的長空。
一瞬間的事,那幾個人,全數倒在泥濘的地里。
少年插著口袋來到我身前。
他俯身。
看我。
「手機,借我用一下。」
……
雨水順著他的眉眼蜿蜒而下,我盯著面前人漆黑的雙眼。
他的眼神,不再澄澈了。
我把手機遞給他。
他低頭撥通了一個號碼。
雨夜里,他的聲音變得冰涼刺骨。
「喂。」
「對,是我。」
話筒那猛然爆發出驚喜的叫喊聲,連我都聽得見。
許一只是皺了皺眉頭。
「嗯,我沒死。」
「我也不知道我在什麼地方。」
「等等,我面前有個女人,我可以問問她。」
他放下手機,低頭看我。
我的心開始瘋狂地跳動起來。
可他的語氣無比平淡,一點表情都沒有。
「這里是哪?」
「你是誰?」
「……」
雨夜嘈雜的聲音蒙蔽了聽覺,我怔愣地看著他,直到雨水模糊了雙眼。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難耐。
「你不記得我了嗎?許一?」
身前的人只是輕皺了下眉。
「許一又是誰?」
14
警車頂端的彩燈不斷閃爍。
我拉了拉身上的外套,盯著濕漉漉的路面發呆。
「魏小姐,應該沒什麼事了,您現在可以回去了。」
「還得麻煩您明天再來一趟警局,我們需要知曉唐先生失蹤這段時間的所有行動軌跡。」
唐有鶴。
剛才我才知道的,許一真正的名字。
我應了聲,還是忍不住朝警局里望去。
許一正靠在一側的墻壁上,沒看我,而是低頭盯著地面。
剛剛送進來一個女醉漢,估計看他臉好看,隨口調戲了他幾句。
他就差點拽著人把人胳膊卸下來。
夏夜不知為何下了點雨就會冷進骨子里,警局面前忽然停了倆勞斯萊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