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顯御仙君被倒吊在南天門暴曬了七天七夜,舍利子都曬出來了,還不肯認錯。
什麼長庚殿一把大火,燒掉了清和仙君的頭發,他現在戴的是假發。
……
刺激!
真是刺激!
我正聽得起勁,那群仙人話鋒一轉,討論起帝君來了。
我心跳猛然漏跳了一拍,有種猝不及防的感覺。
這些日子我都在避免去想謝闕,清和也不會提起他,我原以為自己已經忘了。
沒想到還是避不開。
我咬著唇,最終還是沒能離開,反而又湊近了幾分。
他們七嘴八舌地討論。
說是帝君傷得極重,這幾日一直是昏迷不醒,長生殿的那幾位都在研究著冊立新帝君的事項。
又說新帝君已經選好了,大家都忙著去奉承新帝君,長生殿里的帝君反而無人照料。
又說他命燈微弱極了,恐怕命不久矣了。
幾人唏噓感嘆了一陣,很快轉移了話題。
可我愣在原地,腦子一片混亂。
假的吧。
那天見他,他看上去談笑自如的,只是有些虛弱罷了。
這才過了幾日……
哦,他們說他的心都不在了,怎麼能活呢。
那是我親手剖的。
可謝闕,他怎麼會死?
當日我渾渾噩噩地度過雷劫,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在度塵井前看見他行動如常,甚至還能跑過來同我交談。
我是慶幸的。
我以為只要離他遠一些,我的那些欲念就再也不會傷害到他。
我從未想過他會死。
我不明白,謝闕他那麼好,每一處都那麼好,為什麼會無人照料?
見鬼的新帝君,他哪里有謝闕好。
想到謝闕現在的處境,我的心像是被人捏緊了一樣痛,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蔓延到全身。
我要去見他。
我胡亂想著,循著本能,腳步一刻也不停。
巍峨的宮闕,赤金色的牌匾高懸著,上面是我從未見過的扭曲字符,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告訴我。
這就是長生殿。
「喂!你停下!」
「虞寧寧,你這是做什麼?」
似乎有誰在叫我,他們攔在我面前,不讓我去見謝闕。
憑什麼?
他傷得那麼重,他們不照顧,我來照顧,為什麼要攔我。
謝闕就算死,也要死在我身邊。
我緩緩抽出了劍。
……
12
痛,周身都泛著疼。拿劍的手像是被折斷了似的。
周圍似乎有人在說話,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卻很憤怒。
「她沖到殿里,像個土匪似的,把那幾位長老都給打了。」
「……」
「我知道她如今受不了刺激,這事純屬意外。最近飛升的人雜,流言什麼的,我是管不住了。」
「……」
「這園子還不夠清凈啊?要不你自己從盆里出來,給她找個清凈的地方吧。」
「……」
「要不是和你同根生的,我非把你做成榨菜不可!」
「……」
「行了,我這就端著你去長生殿,你準備準備說辭,看看到底怎麼該解釋吧。」
對了,長生殿……那謝闕呢?
一團亂麻的思緒忽然找到一個傾瀉口。
我猛地睜開眼,正好對上清和準備離去的背影。
顧不得渾身的疼,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袖。
他怪叫了聲,渾身一抖,直接把手里的東西扔飛了出去。
那東西咚的一下砸在地上,我也顧不得去看。
「謝闕呢?」
他像看怪物似的看著我,「你怎麼醒了?」
我腦子越發昏沉,咬破舌尖抵抗著那股困意,重復道:「你們的帝君呢?」
「……臥槽你把血噴我衣服上了!!媽媽救我,我暈血!!」
清和的頭發都豎了起來,他動作極其扭曲地爬過去,撿起地上的花盆,塞進我手里。
我一把拋開,繼續質問道:「不要敷衍我!我問的是,你們帝君呢?」
「……」
清和一臉生無可戀,他指了指被我拋開的花盆。
「你再多扔兩次,它就真被你扔死了。」
像是怕我不信,他又強調了一遍。
「它真的是玉澤。」
我看看那株垂死的仙草,又看看清和,實在懷疑他的精神狀態。
「我不信,除非你證明給我看。」
清和瞪大眼睛,憤怒地指著那盆草。
「不是,那你讓它證明啊,為難我干嘛?」
轉而又對那盆草說:「看看她如今有多不講理!你真的不管嗎!!」
當那株仙草把自己的根須從土里拔出來,晃晃悠悠地爬上那棵桃樹樹枝,試圖做出謝闕平時躺在樹上的動作時,我終于信了。
「不好意思啊。」我一路小跑把它捧了下來,小心翼翼地栽回去,一臉歉意,「你怎麼變成這樣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
「忘了你不會說話,人沒事,啊不,草沒事就好。」
它蜷著葉片,將我的手指裹了起來,又展露出那種全然的信任。
變成這副模樣,想來是和我剖心有關。
我心頭一酸,趕忙轉頭問清和:「它……還能恢復嗎?」
清和好像還在生氣,他翻著白眼陰陽道:「喲,難為你還記得這里有個破衣爛衫的我呢。」
救命,這個人好小心眼。
我:「……我錯了,你要多少件我都賠給你。」
清和哼了一聲,勉強滿意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它就是看著虛,前兩日那命燈的火躥起來幾十米,把長庚殿都燒了,我還得去監修。」
哦,長庚殿,想到藏書閣聽來的八卦,我眼神飄忽地去看他的頭發。
嗯……還挺真,看不出來。
「不過……」他語鋒一轉,表情也正經起來,「它這個情況挺特殊的,現如今只有與它同根生的我,能用與它交流一二,長老們也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