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侶飛升了后,才知道他是天上下來歷劫的神仙,但他卻不記得我了。
連著我殺夫證道,立地成仙的事也一起忘了。
我松了一口氣,夾在一眾神仙里,面不改色地向他道一句:「帝君安好。」
他慵懶地臥在床上,單手撐著頭,微微上挑的眸子滿是困惑。
「虞寧寧,為何本座一見你,便覺心口痛。」
1
我叫虞寧寧。
是一個剛度劫的小神仙。
我從通往凡間的度塵井里爬上來時。
烏泱泱一群仙人正看著我。
我哪見過這種架勢。
手一松,又跌回去了。
不過幸好,下面還有個剛度劫回來的倒霉鬼,當了我的墊子。
我趕緊爬起來,那倒霉鬼也被迎了上去。
一群仙人七嘴八舌地喊著。
「恭迎帝君。」
「您這是……」
「臥槽,帝君受傷了!」
……
被圍在中間那人一身的紅衣,發卻是白的,用一根血玉簪松垮地束起,隱約露出線條優雅的頜骨。
我看著怎麼……有點眼熟?
他有些茫然,視線掃過眾人。
卻突然捂住心口,一口血就噴了出來。
這下我看清了。
那不是被我一劍穿心,殺夫證道的凡間道侶嗎?
看眾仙紛紛掏出天材地寶,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砸。
我吞吞口水,默默藏起了本命劍。
懂了,我這道侶在上界勢力頗大。
不敢惹不敢惹。
以后須要低調行事。
2
總之我去領身份牌的時候,仙界土地管理局的仙人們都在議論。
說是帝君度劫失敗,下凡一趟,失了記憶,如今還在居所養傷。
「太殘忍了,聽說帝君的心都被人剖出來喂了狗!」
我大驚:「我沒有喂狗!」
「嗯?你說什麼?」
其中一位青衫仙人突然轉過頭來問道。
「啊,我說我沒有山頭。」我趕忙改口,「我今天剛飛升上來的,上界開洞府是個什麼流程啊?」
他驚異地打量我一番:「你就是一屁股坐到玉澤頭上的那個虞寧寧?」
眾仙紛紛轉過頭來看我。
低調不了了。
我深感絕望。
就見那青衫仙人攏著胳膊,犯賤似的湊上來:「我說,你當時要是坐得重一點,會不會把他坐回凡間去。」
「……」
好不容易拿到腰牌。
我循著指引找到自己的洞府,依山傍水,后面還有一處桃花林。
倒是個好地方。
正準備歇息。
一抬眼,就見到那位本該在居所養傷的帝君玉澤,正無聲無息地坐在我房里。
也不知來了多久,身前的小幾上還放著一盞茶。
他垂著眸,白皙如玉的指節敲擊起木桌。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帝、帝君……」
我腿一軟差點跪了下來。
不是說好的失憶嗎?
3
飛升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這是我無情道的宗門鐵律。
所以當我到了度劫期,卻還沒有意中人時,師父就開始急了。
嘴里說著無情道絕不能有第二個寡王了云云。
什麼劍閣的少閣主、書圣的大弟子、符道的神符師……
迷暈扒光了就往我榻上送。
我也急,但他們不是我的意中人,斬了也沒用。
我只能把他們打暈了,再送回去。
久而久之,修真界稍微長得規矩些的,看著我都繞著走。
好像生怕被我擄回去一樣。
后來不知怎的,被我送回去的那些人,都紛紛突破境界,全都飛升了。
于是眾人口風一變,叫我十全大補人,說是跟我困一覺,都能破境飛升。
還有人半夜往我榻上跑,就氣死。
為此師父更愁了,他湊到我耳邊小聲問道:「徒弟,你該不會喜歡有婦之夫吧?」
我想了想,很誠實地說:「我也不知道。」
就在師父準備拉下老臉,給我找兩個良家婦男試試時。
我見到了謝闕,也就是玉澤。
……他吧,是我無情道的祖師爺,卡在度劫期整整五百年。
因為沒有意中人,所以沒法飛升。
是整個修真界話本子里經久不衰的談資。
他一直在云游,我也未曾親眼見過。
所以當這位祖師爺一身紅衣,坐在我房中慢條斯理地品著茶時。
我把他當成了那些爬床的人。
唯一不同的是,別人我不想睡,但他,我很想睡。
于是在他好整以暇的目光中。
我心如擂鼓,卻故作鎮定,慢慢靠近,學著那些人接近我的樣子,挑起他的一縷白發道:「有沒有興趣結個道侶?」
「你就是那個……睡一覺就能飛升的?」他指尖輕點著桌子,聲音格外抓人。
「傳言不可盡信。」我趕忙解釋,又不想放棄,于是毫無說服力的補充了一句。
「不過我也不知道,要不你試試?萬一呢?」
他緩緩笑開,眉眼在燭光中染上幾分艷色。
「那我就試試。」
我屬實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順利,暈暈乎乎地結了契。
直到對方熾熱的氣息覆了上來,我才想起問他。
「哦對了道侶,你叫什麼?」
對方笑容僵了一下,才答道:「謝闕。」
「哦,我叫虞寧寧。不過你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唔……」
來不及細想,謝闕忽然一口咬在我頸側,帶著幾分酥酥麻麻的感覺。
怎麼說呢,師父告訴我這個時候斬意中人最好,免得節外生枝。
可是看著謝闕這張比狐貍精還媚的臉,眼底似乎漾著水光,我又有些舍不得。
算了,明天斬吧,也沒那麼急著飛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