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帶著陣陣蓮香拂過我面上。
一株可以給凡人續命二十年的碧水金蓮!要不還是打一架吧!
這架也打不成,北跡不跟我打。三百年,他樂此不疲地在南域與北域之間來來回回,每一次來南域都要帶點東西,我感覺總有一天魔尊的魔宮都要被他搬空。
我寢殿外種了一片月息花,每一朵的花的花瓣上都仿佛盛了一花瓣的星光,乍一看去如同飄蕩的霧,朦朦朧朧的,仔細看又像是一條流動的星海,清風一吹,波光粼粼。
這可是魔尊和魔后定情的月息花啊少年,這幾百年魔尊還沒有打斷你的腿嗎?
「師父。」連翹叼著串冰糖葫蘆噠噠噠地跑過來。
三百多年的時間,曾經那個圓丟丟的小團子已經變成了這樣一個招貓逗狗的混世魔王,我一個指頭抵在她腦門上讓她離我遠點,不知道跟誰學的蹭上來就要抱,多大的人了。
「師父,給你。」她笑瞇瞇地從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蘆遞給我。
我瞥了眼糖葫蘆,沒接。這玩意我在人間的時候還挺喜歡吃的,現在跟個小丫頭一起……咳,總覺得不符合我冷酷的形象。
「你又去人間了?」
「沒有沒有,去了妖族,然后從北域回來。」連翹湊上來,把糖葫蘆懟到我面前,「阿跡叔叔來不了,特地囑咐我給你帶的。」
「不是阿跡哥哥?怎麼又變阿跡叔叔了?」這小魔頭交友廣泛,人仙妖魔都交了個遍,大腿也抱得非常準確,惹了麻煩就跑北域找北跡收拾。
一大一小倆魔頭湊一起,遲早要完。
「嘿嘿,差著輩呢,說不定以后……」
連翹很有眼色地看到我的眼神,換了個話題,「師父,我跟你說,這次我在妖族知道了一個好大的八卦。」
我輕輕啃了口手里的冰糖葫蘆,嗯,糖裹得非常厚,真是似曾相識的手法。
「有一個上神居然闖進了妖族禁地,把妖族那些長老嚇得半死,誰知那個上神什麼也不要,居然只是在禁地里翻閱了每一個妖族五百年內所有妖的命格,師父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閑的。」就跟當初的北跡一樣,手欠。我皺起眉頭看著手里的冰糖葫蘆,糖衣實在是厚了點,齁甜。
「才不是。」連翹坐正了身體,擺出說書先生的架勢,「話說差不多五百年前,天界有個仙子因為動情屢屢下界觸犯天條,被押上誅仙臺剔了仙骨,就是這位上神親自處的刑……」
嗯?真是非常熟悉的故事。我給自己倒了杯茶,實在是甜得膩了。
「您是不知道,那位仙子被打下誅仙臺之后,這位上神就瘋了,他發狂地喊著仙子的名字要跳下誅仙臺,又被眾仙拉了回去……至今誅仙臺上還留有他發狂時留下的三道劍痕……」
我一口茶噴了出來,差點嗆死。
據我所知,不說近五百年,近千年上了誅仙臺被剔仙骨的,就只有我一個而已。所以,我這個當事人聽到了自非常離譜的八卦?
連翹拍著我的背,依舊興致勃勃:「原來這位上神一直在找那位仙子,從人間找到鬼界,又找到妖族,哎喲,小花妖跟我說的時候都哭了,真是可歌可泣的愛情……」
我給自己順了順氣,一巴掌拍上連翹的頭:「乖。
少打聽這些不著調的八卦,好好修煉。」
仙界真是太閑了,五百年的時間夠他們把那段事編成百八十個不同的版本流傳,情情愛愛什麼的,三界都有共同的愛好。
連翹揉著頭嘟嘟囔囔,不敢回嘴。
「說完了,你怎麼還不走?」我看著連翹臉上那種猶猶豫豫期期艾艾的表情,一股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你又闖什麼禍了?」
「那個……那個……就是我好奇嘛,就跟了那個上神一段時間,被發現了……阿跡叔叔救了我,跟那個上神打了一架……哎,哎師父,師父師父,我知道錯了,徒兒知錯了……」
我提著連翹的領子,在她的鬼哭狼嚎里把她扔進了靜室。
「老實待著,回來再收拾你。」
三百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踏足北跡的魔宮。來不及看那些似曾相識的擺設,我循著氣息一腳踏入他的寢宮。
正在手忙腳亂的北跡停了下來,呆呆地看著我。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遍,轉身就走。回去就把那孽徒打一頓!
北跡丟掉手邊藥味極重的瓶瓶罐罐和布條,急急忙忙來拉我。
「阿意,阿意別走啊,阿意你聽我說……我錯了,我錯了……」
說什麼,說你跟那小丫頭片子串通一氣來騙我?堂堂一方魔君,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平時那種舉手投足就震懾八方的氣勢呢?令三域九城聞風喪膽莫敢不從的北域魔君,居然用這種拙劣的手段裝病……我用力抽回自己的袖子,冷眼看著手足無措的北跡。
那麼喜歡受傷?讓你受個夠!
于是我按著北跡結結實實地打了一頓。打完我甩手就要走,又被鼻青臉腫的北跡爬起來拉住。
「阿意,阿意,你打也打了,不要生氣了。」
看著他委屈巴巴的模樣,我又氣又想笑。
「怎麼,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