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盯著他看,鼻子,眉毛,眼和臉,我想從中找到小胖子的痕跡。
但,真沒有。
他說:「五年前,就想打二哥,不敢打,今天終于打出去了。」
他微笑地看著我:「唯一,終于見了。」
我對他行了個禮:「太子殿下安。」
他扶起我說:「你與我不用行禮」,然后順勢牽起我的手,我想抽回來,沒抽動。
我爹在旁邊看著,嘴直抽抽。
但是,他看太子的眼神,是欣賞的,特別像老岳父看心儀的女婿。
褚明朗很尷尬,退得遠遠地,再對我爹行了個禮,走了。
我爹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
褚明朗高估了自己,高估了我對他的感情。
他的莽撞給我帶來不堪,也讓他難堪。
我看著他遠去的方向,終歸是舊人。
太子扳我的頭,酸酸地說:「你是我的太子妃,不能看其他男人。」
「啥?」這回不用扳,我自動轉頭看他。
「我是你的啥?」我問他。
他笑了,扯出一抹明媚的笑容:「你是我的太子妃,我的妻子。」
我差點原地跌倒,真直升了?
我爹眉開眼笑地對我點頭:「閨女,皇上皇后說了,你就是太子妃。」
13
我是太子妃,皇后讓我提前入駐東宮。
理由照舊——大婚前培養感情。
東宮里也有一個池子,也養著錦鯉。
與宮里的很像。
太子坐在池邊,往里扔饅頭塊:「這麼多年,我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拿饅頭喂錦鯉。」
我走到他身邊坐下,從他手邊拿起一個饅頭,撕開:
「你不是不想當太子嗎?」
當年,我打了二皇子后,問過他,二皇子那麼想當太子,他想不想?
他說他不想。
但現在他是太子了。
我有點不甘,好像被騙了。
我最多只能當六皇子妃,當不來太子妃的。
聽出了我聲音里的委屈,他笑著摟過我。
柔聲說:「別氣,我是為了你才同意當太子的。」
他說,他原來不想當太子,是因為他小時候去找二哥玩,看見貴妃發瘋,她不停推搡二哥,怪他不爭氣;她口里咒罵皇上忘恩負義,答應她是皇后,上位后給了別人;答應立她的兒子為太子,又算計給了別人;他為什麼要這麼殘忍,明明是她母家扶持他上位的。
「那時,二哥也不大,他就是跪著一聲不吭,直到他母妃神志不清,他發誓他會去爭,爭太子之位。」
太子眼紅了:「二哥本來是個快樂的孩子,去爭太子之位后就成了酸敗的孩子。
「我那時覺得是我母后搶了他母妃的位置,我便由著他欺負我,覺得這是對他母子的補償。」
太子說,后來我受二皇子的嘲諷,他很生氣,私下里問母后,為什麼搶貴妃的位置,置他于不義?
結果,母后告訴他,她也不想當皇后,更不想嫁給父皇,一切都是皇上的一意孤行。
皇后還告訴他,若真生氣,便去爭,否則他什麼都護不住。
他握住我的手說:「唯一,母后說得對,我只有往上去,才能護住你,護住三姐,甚至是母后。」
我想了想,他說的是對的。
二皇子不敢惹太子,卻敢欺負六皇子。
說白了,不就是看位子嗎。
權力很重要。
無論是太子,還是二皇子,或者其他皇子當上了皇上,我們三個都會危險。
即使皇后成了太后,也可能被軟禁。
我爹說,褚明朗其實暗地里和太子走得很近。
若太子登基,我難免成為褚明朗的妾室,三公主會怎樣,更是不敢想。
若二皇子登基,以貴妃的怨氣,不會放過皇后和六皇子。
六皇子得當儲君。
「你想護著我,不是非得讓我當你的太子妃吧?」
「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他眨著他的長睫毛勾引我。
我心一動,太好看了,悶聲承認:「愿意的。」
「可你會有許多妃子,還要讓我幫你管理,我怕我生氣受不住。」我補充。
他哈哈大笑,將我摟得更緊:「不會的。
「我和父皇不一樣,他往后宮抬女人,是為了制衡,也是為了增加子嗣。
「我不需要,若有人比我更適合當皇上,我讓位;我的孩子若不適宜繼位,就從宗族中另選。
「我不想占有,我只想守護。」
嗚嗚,我抱著他的胳膊開哭:「不要讓給別人,你會是最好的太子,最好的皇上,最好的父皇,你要努力,不要退讓。」
他沉聲笑:「好。」
14
我和太子在我倆十七歲時大婚。
比皇后希望的推遲了兩年。
原因在我,我雖然喜歡看他瘦下來,變高變美的模樣。
但只要他一走近,我就有反應。
褚明朗親三公主的樣子,給我留下了心里陰影,總覺得男人那樣很惡心。
我怕他離我太近,更怕他對我伸出舌頭。
他很無奈, 但他接受,從不強迫于我。
一直陪在我左右,不遠不近。
直到兩年后的一天, 我發現太子府的后花園里,種的都是我當年采過的花。
朵朵都在盛開。
那一刻, 我心中被驚喜灌滿,看他就像看天神。
他趁機走近我,我滿眼都是歡喜。
沒有半絲防備。
他, 迅速低下頭, 用唇貼了下我的唇。
速度很快,一觸即離。
把我驚住。
然后,更讓我驚的是, 我居然一點不覺得惡心, 只覺得柔軟。
于是,我反手抓住他, 學他用唇掃他的唇。
不惡心,很軟很電流。
然后, 在他的震驚中,我大笑不止。
我正常了。
太子眼睛笑的像朵花:「唯一, 我們盡快大婚。」
我笑著點了點頭。
次年我生下女兒。
滴溜溜的大眼睛,像極了小時候的我。
我們都喜歡她, 最喜歡她的是我爹。
我爹抱著她一刻都不想放開。
他再沒回北疆,而是留在了京都。
皇上給了他軍中最高的文職之位。
皇后去求的,她說太子妃身邊不能沒有親人。
我爹很高興,他畢竟年紀大了。
怎麼也舍不得離我太遠。
他在京都,皇上給了他一個府邸,但他一天要跑兩趟東宮。
就為了看看小外孫女,順便看看我。
我產后身體恢復得很好。
與太子相處也十分親密,他感嘆:「幸虧沒得三公主的病。」
談起褚明朗和往事。
他說:「你一出生, 我就怕你遠嫁, 想著給你養個童養夫, 與你一起留在我身邊,共同與我守在北疆。
「結果, 是我不遠千里投奔了你,陪你遠嫁,與你一起留在了京都。」
我笑:「爹, 沒分別的, 只要咱們不分開, 管他在哪里呢。」
我爹抱著我閨女笑:「那倒也是, 京都也好, 北疆也好,有閨女的地方就是家。」
這個閨女指他閨女, 也指我閨女。
太子看我們這樣甜蜜,忍不住也加了進來,不經允許, 他摟過我,又摟過我爹:「有閨女的家,我來守護。」
被一個大男人摟,我爹的嘴又抽抽了。
我的閨女見了, 咧開嘴,沖著我爹和他爹的方向,發出了她人生的第一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