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少菲出了問題,是她自己時運不濟,可若襄池出了什麼問題,則會影響到整個王府。
王府里的人不能有半點馬虎。
誰都沒料到王爺會跳水救人,眾人一時亂成了一團。
我靜靜地站在原地,心口悶悶的。
襄池終是沒事,只是渾身濕透了,懷里還抱著那個女子。
腳剛一沾地,他便松開手,避開一旁遞上衣服的人,直直地朝我走過來。
少年生得好看,眼里又含著情,那是能溺死人的溫柔。
「嬌嬌,冷。」他伸手想拉住我。
我避開,垂眼笑道:「王爺真是好逞英雄。」
我沒有嗔怪,聲音也平靜得可怕。
我看了眼他身后拿著衣服愣著的仆人,又看著渾身濕透的付少菲,說:「先送王爺和付姑娘回去更衣,免得著涼了。」
我回過頭,看著一臉委屈的人,方才那股煩悶又如野草般生長。
他是襄池,是王爺。
他會因為別人而離開,一次又一次,毫不猶豫。
8.
我也同他們一起回去了。只是途中沒再和王爺多說一句話。
他慌了,披著的衣服也沒要,繞著我走,嘴巴張張合合,愣是說不出半個字來。
直到回去,我們兩人也沒更多的交流。
我進了屋,隨手反鎖了門。
他在門外站著。
「王妃,王爺還未換衣服。」小春在一旁服侍,動手拆了我頭上的飾品。她動作輕,沒弄疼我。
「嗯。」我不冷不熱地回了句,讓人看不出我是什麼態度。
小春頓了頓,細細看了眼我的神色,隱隱有些不解。
三妻四妾乃常事,就算王爺同那人親了小嘴,把她納為自家愛妾,也不是不可。我是王妃,如今這樣就發脾氣,倒算不得知書達理了。
「小春,我并不是氣王爺救付姑娘,我只是氣王爺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出去告訴王爺,若是他著實喜歡付姑娘,納了她我也不會反對。」
我笑了笑,只是笑意不達眼底。
喜歡,可不就是喜歡嗎?幾面的緣分就能讓他棄性命不顧,下水救人。
小春張張嘴,不再多話。
王爺就在門外,自然能聽個一清二楚。這番話我是對誰說的,不言而喻。
9.
一連幾日過去了。
我沒見著襄池。他也不同我解釋那日的事了,整個人忙得見不著影。
我不知道,但約莫能猜到他是為了什麼。
當今的老皇帝病危,本就是暮年的老頭,如今再加上重病纏身,只能說是雪上加霜。說白了,他不死都難。
王爺支持的是七皇子,皇帝駕崩后免不得有一場腥風血雨,大家都要踩著刀尖過日子。
「王爺歇在書房了。」小丫鬟報著信,說得繪聲繪色的。
「您可不知道,王爺那叫一個心力交瘁,雖然依舊風華絕代,但也抵不過幾天幾夜不吃不喝啊。您去瞧瞧,王爺的胡茬都長了幾分,眼下的黑眼圈還深著呢!」
我不語,笑著望她,抬手喝了口茶。
「這幾日那個付姑娘總來探望,王爺一直拒之不見呢。」小丫鬟瞧我還沒動作,有些著急了。她思考了會兒,卻又實在憋不出話來。
「王妃,您去瞧瞧王爺吧。王爺挺想您的。」丫鬟說著,低下了頭。
王爺不準她說王爺想王妃了。但她不這麼說的話,夫人動都不會動一下啊。
我笑出了聲,神色倦怠。
「王爺這些日子確實要忙些。」我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他不忙點,怎麼被佳人相陪、寬慰,趁機陷入溫柔鄉呢?怎麼走劇情呢?
不過令我意外的是,他到現在竟然還不肯見付少菲。
劇情好像在我到來的時候就變了,那王爺也奇怪得緊。
我其實是有意避開襄池的。
因為我不太想見到那張與顧遲鄉相似的臉,免得又因此亂了方寸,失了主意。
可畢竟是在府上,抬頭不見低頭見,有心安排,我跟他總是可以遇見的。
10.
我再看見他時,他身旁正站著位嬌滴滴的美人。
少年眉間隱隱有煩悶,眸中含霧,眼睛四處看著,就是不正眼瞧那美人。
等他透過一簇花見著我,我已經重新帶著笑,不緊不慢地朝他們走去。
「王爺好興致。」我行禮,又沖著付少菲笑了笑。
襄池下意識地離付少菲遠了點,朝我看過來,說:「嬌嬌,我同她順路而已。」
付少菲甜甜地笑著,聲音像蘸了蜜一般說:「王爺說順路送少菲回去,王妃心胸寬廣,不會怪罪吧。」
她挨近了些,小手極快地攀上王爺的手臂,虛虛地攙著。
盡管襄池第一時間縮回了手,但我臉上的所有笑意還是逐漸消失殆盡。
「不會。」我扯出一抹笑,眼神卻涼得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我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只是在很多時候,我都會收起自己的脾性,按規矩做事。
一個人在能力無法撐起野心的時候,就該收斂鋒芒。
只是付少菲不懂。
她現在還沒結識那麼多護她的男人,就只是一只隨時可以被碾死的螞蟻,是招人打的靶子。
「付姑娘,」我走近,臉上揚起柔和的笑,低頭靠近她耳畔,「別得寸進尺了。
」
小人兒僵了僵身子,呼吸微亂。
付姑娘紅了眼圈,她先是瞪大了雙眼,而后才捂著嘴,往后跑去。